“半個時辰,終於走出來了。”
雲遮陽長舒一口氣,右腳踏出一步,躍上平整的官道,遠處的莽然密林在午後的陽光之下靜靜蟄伏,隻是偶爾有風吹過。
出昆侖的時候,雲遮陽記得,已經是初秋,可是,處於東海附近的這一大片連綿不斷的蔥綠,延續了夏天的一個尾巴,久久沒有散去。
忽然地,站立在官道上的雲遮陽想起了幾年前,初入昆侖的自己,當時也是這樣,他走出密林,來到官道上,想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然後,在廢棄的驛站裡,他見到了許清寒,兩個人第一次的見麵,並不怎麼友好。
“還真是時光飛逝啊。”
雲遮陽略微感歎,而後收起心中不斷湧現而出的記憶,繼續開始了自己的路程。
這一條官道是東西走向,譙蜀國地處在符梁王朝之西,和之前的東徐國一樣,夾在南驪王朝和符梁王朝的俯衝地帶之間,於是,雲遮陽選擇了官道之西的方向,繼續前進。
“以前穿著草鞋,老感覺官道的硬,太難走了,現在,反而覺得官道才是好走的地界……”勻速行進的雲遮陽忽然又一次想起此前的記憶,不禁感慨道。
不過,這一次的記憶並沒有過多的停留,隻是這一句話之後,雲遮陽就並沒有再想起什麼其他的東西,僅是專心趕路。
沿著官道走了一段時間,雲遮陽卻感覺到有些奇怪了,眼下這個時節,官道上應該是比較繁忙的,可是,他走了這麼一陣,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剛才在海上,也是一個漁船都沒有看見,這天氣應該還算可以吧,沿岸的漁民沒有一個下網的?”
細小的疑惑出現,立刻在雲遮陽腦海中劃出一個大疑惑,此前的一些看似沒有什麼用處的細節也被串聯起來。
“難不成是因為北海上的事情嗎……”雲遮陽又一次想到北海之上升起的黑霧氣柱,沒有想到它的影響居然會有這麼大。
“想這麼多乾嘛,趕緊找到一個有人的地方,問問就是了。”
雲遮陽及時將自己的疑惑壓製,避免其泛濫,同時加快了腳步。
隻要沿著官道的方向走,總會找到人煙,這是雲遮陽在當乞丐的時候就知道的道理,一直以來,他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這一次,雲遮陽的心裡卻有著一絲的不安,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就像乾柴之上點燃的烈火一樣。
這不僅是因為剛才的疑惑,還有北海黑霧氣柱所帶來的,先前被雲遮陽壓製住的不安和急迫,在剛才的思索中,再一次爆發開來。
黑霧氣柱四周,以及內部的那些,和幾年前入侵蓬萊的赤目妖兵有著一樣赤紅雙目的妖,還有那個讓雲遮陽感到熟悉,又強大到他遙不可及的奇異手掌的主人,都是這份不安和急迫的源頭。
雲遮陽忽然覺得,一連串發生的各種事情和進入開脈巔峰的不自覺的喜悅,讓他對黑霧氣柱這件事情,有了一些錯誤的判斷。
這件事情,可能遠比他想象中最嚴重的情況,還要嚴重,連幾千裡之外的東海都被影響到。
雖然這隻是猜測,不能讓雲遮陽真的慌亂,但卻足夠不安的火苗燃燒。
很快,像是要印證雲遮陽猜測的正確性似的,官道上出現了第一處人煙聚集的地方,那是一座比較破敗的驛站。
但是,這個驛站的出現,卻並沒有讓雲遮陽感到輕鬆或是其他什麼正麵的情緒,隻有越發濃重的不安席卷他的心頭。
早在驛站的幾十丈開外的地方,雲遮陽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那是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在雲遮陽的超能五感之下,顯得更加的刺鼻清晰。
雲遮陽手握住劍柄,一步步朝著驛站走去,然後,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驛站半開半掩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淒厲的景象,驛站土黃色的一麵牆上全是暗紅的血跡,冰冷的地麵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四具殘破不堪的屍體,粘稠的血液從被掏空的胸腔中緩緩流出,和一些殘肢碎肉混在一起。
血腥味中,還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
勉強能夠看出來,這四具屍體是二男二女。
四具屍體無一例外,胸腔中的五臟六腑全被掏空,四肢也殘破不全,七零八落,身上的衣物被撕得到處都是。
從他們還算是完整的臉龐上,雲遮陽看到了無比的恐懼。
在四具屍體之後的地方,幾個木製盒子散亂的擺放著,不知道裡麵放了一些什麼東西。
雲遮陽放下握劍的手,緩緩來到四具屍體旁邊,從已經快要凝結的血液中拿起一塊衣服的碎片,放在眼前端詳。
“絲織綢緞,好東西,看來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啊。”
放下衣物碎片,雲遮陽躍過四具屍體,拿起一個木製盒子,裡麵是一些糕點,並沒有腐敗的痕跡。
一個富家公子出遊玩耍,在驛站碰到妖物,而後成為妖獸果腹之物的事情很自然地出現在雲遮陽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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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雲遮陽在意的重點不是事件的過程,而是事件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