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才初秋嗎?怎麼就下雪了,真是奇怪。”
劉青山看著漫天的雪花,不禁這樣感慨道。
“你這話,今天一天已經說了不下十次了。”
站在他身後的韓總角回應道,眼睛裡卻也是同樣的異樣神色。
“沒辦法,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不得不這樣說啊。”
劉青山有些無奈地回應道,他越發感到世事的無常,尤其是五天前的那一場戰爭的無常。
先是首座和所有的高階道士被莫名其妙的牽扯到一個奇怪的陣法之中,然後是四大凶獸的消失,之後是許清寒的碎丹,以及其帶來的一係列後果,一切好像都缺失了什麼環節一樣,發生的突然而又沒有預兆。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奇怪陣法已經被許清寒的碎丹所破,可是首座和高階道士們卻依然不見蹤影,這讓劉青山更加摸不著頭腦。
“你說,首座他們能在哪裡呢?”
劉青山思索無果,對著韓總角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不在這羽月島上。”
韓總角搖搖頭,右腳使勁一磨,刨去一片積雪,露出羽月島堅實的地麵,在他身後,島上原本精巧的建築變得破碎不堪——這已經是在碎丹威能之下,唯一保存的載人法器了。
其他的渡船,早在光球墜落時的火焰和強光給摧毀得一乾二淨了。隻剩下一地的殘骸。
“從消息傳出去都五天了,怎麼蓬萊的人還不到啊。”
短暫的沉默之後,劉青山接著說道。
“誰知道呢,他們還要負責勘察首座他們的蹤跡呢,”韓總角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估計要些時間才能來接我們,而且,光憑我們的法術,羽月島可承載不了這麼多道士。”
劉青山好像是站累了,直接就地蹲下,“我們這麼多道士在這附近找了兩天,就差掀開地皮了,她們能找到嗎?”
“你還不相信她們?”韓總角有些驚奇,覺得這個瀛洲湖的年輕道士屬實有點奇怪,“她們是煉器大家,各種法器很多,應該可以找到首座他們的。”
“我知道,隻是覺得,就算找到了,也不好說……”劉青山搖搖頭,接著說道。
韓總角也蹲了下來,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怎麼個不好說?”
“不好說……”
劉青山眉頭緊皺,並沒有說出什麼新奇的話語。
韓總角哼了一下,說不清是嘲諷還是感慨。
兩個人之間忽然陷入一陣沉默之中,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交談,全部朝著羽月島下方看去。
廣闊的地麵覆蓋著一層白色細密的雪,將此前的一切焦黑破爛全部遮蓋,戰鬥的血腥和慘烈也似乎被這純白洗刷,什麼都不剩下。
巍峨高大的中土聖山在戰爭的摧殘之後,顯得有些傾頹,但還是很高,在冰雪的覆蓋之下,還是威嚴十足。
零零散散的士兵還在四處遊走著,他們是最後一批留在這裡的士兵,職責是打掃戰場,恢複聖山腳下的乾淨。
從戰鬥結束的第一天,他們就開始了清理的工作,由於碎丹光芒和激起的火焰衝擊,屍體幾乎沒有剩下多少,留下的也大多是殘肢斷臂和盔甲長劍的碎片。
相比人類士兵和馬匹的屍體,妖兵的屍體反而保存得更多,它們是清理的主要部分,也費了他們很多的功夫。
士兵們用長劍和長矛在遠離聖山的地方挖出一個大坑,把所有的屍體和碎片,無論人妖無論大小,全部都扔進大坑,然後點燃火焰,燒個乾淨。
大坑之中的濃煙一直持續到今天早上,直到這場突兀的秋雪到來,才使得濃煙淡了下去。
挖坑的過程之中,沒有一個士兵想到聖山之下那個現成的大坑,或者說,根本不敢想,他們見識到了那深坑是如何形成的,對於光芒的極度崇拜在見識到光球墜地的那一瞬間化作極端的恐懼。
所以,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那裡。
“終於可以離開了。”
劉青山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將之前斷線的話語重新接續。
這使得韓總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他們,他們這些士兵,清理了這麼多天,終於可以離開了,不像我們,還要在這個是非之地等著。”
劉青山指了一下開始集結的士兵,他們從合作清理之中抽身,分作兩撥,一黑一紅。
“他們收拾了多少天?”
韓總角看向士兵們集結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五天的時間。”
劉青山等回答很快到來,快得有些出乎韓總角的意料。
“那我們呢?”韓總角接著問道。
劉青山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和士兵們一樣,道士的屍體也需要清理,而這個任務自然而然落到了剩下的道士們肩上。
道士們戰死的不多,屍體主要聚集在聖山的半山腰,這本來是一件簡單的活卻給了道士們一種沉重。
這來自於此項任務完成的時間實在過分的短暫,隻有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正好是道士們行動開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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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從這個任務開始的那一刹那,也就已經結束。
也許是碎丹之術的原因,道士們的屍體全然不見,不同於士兵屍體的破碎,這是一種古怪的消失。
道士的屍體就像露水一樣蒸發不見,道袍卻完整無缺,曾經在邊緣光芒下沸騰的半山腰上雜亂地躺著一片連著一片的青色道袍,卻一個屍體都不見。
戰場上的一些角落也是如此,所有在光芒照射下的道士屍體全部消失,沒有例外。
按理來說,道士的身軀就算比不上妖兵堅韌,也不該比那些凡人士兵還要脆弱,連一些殘肢碎片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