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又古怪的聲音從高空之中傳出,向著四麵八方激蕩而去,像是水中的漣漪一樣,引發一陣以中心為搖晃的全麵震蕩。
最後一次操縱白色光輪斬出一片血肉,凝聚而成的白色光輪和退回玉簪的符甲一樣,瞬間消失匿跡。
雲遮陽的進攻並沒有因為符甲的退場而停止,他一躍而起,三道法術瞬間激射而出,將重新圍殺而來的妖兵擊退,同時向著高空看去,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瞥。
高空之中的戰鬥似乎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赤鴉的鳴叫再一次響起,證實了這一點,也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每一個道士的心中。
他們還記得上一次赤鴉的鳴叫引發了什麼樣的結果。
“轟!”
重新腳踏巽風,淩空而立的雲遮陽操縱著的三道法術向著前方擊發而出,同時和其他道士一樣,快速向著後方的懸山退去。
這不是隻有雲遮陽一處戰場獨有的後退,整個防護懸山的戰線,所有的,還沒有在戰鬥之中永遠倒下的道士,全部都開始了後退,極其的默契,似乎早就做好準備。
他們的後退來源於妖兵的異常。
在赤鴉鳴叫聲響起的那個瞬間,所有的妖兵都是一愣,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就戰鬥而言,敵人的不動和呆立是一種絕佳的機會,任何一個戰士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可對於道士們來說,這卻是一種警鐘,所以他們並沒有抓住那短暫的時間發動進攻,但是卻在那時間之中完成了後退。
時間極其短暫,但是卻足夠所有道士從異變升起的戰場之中退出。
在撤到安全位置之後,雲遮陽並沒有朝著妖兵的方向看去,而是第一時間朝著自己的身邊看去。
道士的數量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有一些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雲遮陽儘量不去想他們墜落海底時的情形,隻是查找著阿芒的身影。
一個呼吸之後,雲遮陽找到了阿芒,那個年輕的女道士站在一群年輕道士之間,一臉的疲憊,但卻不見絲毫的恐懼,在她不遠處的地方,雲遮陽還找到了另一個熟人韓總角。
後者似乎也察覺到了雲遮陽的注視,輕微地朝他點了一下頭。
並沒有在道士之間過多的注視,雲遮陽接著轉過頭,重新看向正前方的妖兵。
它們已經從之前的異變狀態之中抽身而出,但是並沒有發動進攻。
而之前那短暫的停止定住之後,就是到達極點的躁動和沸騰,妖兵們再一次沸騰起來,和之前一樣,各種各樣的怪叫此起彼伏,像是發狂的猴子一樣。
這副場景和雲遮陽所設想的一樣,和其他的,所有後退的道士設想的一樣,他們都知道了,赤鴉的那一聲鳴叫,並不可能隻是簡單的一聲宣泄。
妖兵們的身軀開始變化,在之前增大的基礎之上,又一次增大起來,不過,這一次的擴張並不像之前一樣直接增大一倍,隻是增加了幾尺。
更大的變化體現在他們的兵器之上,原本隻是尋常凡兵大小的兵器變得增大好幾倍,長刀宛若長矛,長矛宛若巨劍。
整個妖兵隊伍的氣勢為之一變。
猛烈的響聲從高空之中傳來,法術和妖法對轟的聲音就像雷霆乍響一樣,原本隻是隱隱約約的琵琶聲暴漲,就像是十幾個樂師齊彈一樣,宛若銀瓶乍破,鐵騎突出。
高空上的戰鬥迎來了新的階段,寧茶首座和高階道士們必然陷入了不小的麻煩,赤鴉之前的鳴叫,強化的似乎並不隻是這些數量龐大的妖兵。
這一切並沒有使得雲遮陽抬頭向著高空看去,事實上,也並沒有多少道士抬頭,他們的內心被高空之上的各種聲響所牽動,擔憂恐懼和各種各樣的情緒在他們內心肆意奔走,卻並不能使得他們抬頭看向天空。
因為他們的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妖兵所吸引,或者說,被眼前的,即將到來的戰鬥所占據,沒有一絲的回旋的餘地。
沸騰逐漸熄滅,躁動的妖兵開始啟程,過長的兵器使得它們並不能發動過於快速的衝鋒,它們的步伐堅定而平緩,速度遠不如之前快,氣勢卻更上一層樓。
道士們紛紛拔出法劍,雲遮陽也不例外,他迅速抽出之前已經收劍歸鞘的法劍,右手握住劍柄,同時左手做出施法的起始動作。
和其他道士一樣的是,他並沒有發動進攻,此時此刻,並不是一個好機會。
道士們拔出法劍,並不發動衝刺和進攻,眼前的妖兵卻並不如此,它們依舊前進著,速度不快不慢,將自己的嘈雜和躁動,向著道士們一寸寸的蔓延,一點點的彌漫。
距離不斷縮短,道士們握劍的手開始了輕微的晃動,這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對於戰鬥的緊張和專注,所有的道士都在等待,等待著那機會的到來,等待著,合適的進攻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