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商議,蘇瀾和蘇源是官家子弟,年紀又小,做原告上公堂恐怕不妥;尤其是蘇瀾,官家小姐,尚未及笄,上公堂恐對名聲有礙;而且她現在癡癡呆呆,話都沒法講清。不如由李嬤嬤的女兒春紅和兒子作為苦主來控告被告。李嬤嬤被殺,她的子女作為原告,順理成章。
當即,大家參酌寫了狀子。劉希是通判,平日就掌管斷獄訴訟,所以這狀子寫得事實清楚,脈絡清晰,有理有據,滴水不漏。
隨後,劉奇帶著春紅和社日二人,親自將訴狀交到知府陶敏手中。
晚上,蘇瑞尚帶回來的剿匪的衛兵全部回到了殿州軍營。
蘇瑞尚換了素服,又給李嬤嬤守靈。劉希、劉奇父子和孔峰、葛漢、韓誌、丁強、蘇輝、蘇城等幾個心腹自然陪同。李衝、寇林、唐港還有上、下李厝的裡正也都在。彆軍醫則跟通判夫人林氏和小姐劉珍照顧幾個孩子。春紅和社日是孝女孝子,卻因傷痛和疲累早就睡著了。
蘇源頭暈眼花、心悸嘔吐的症狀稍有緩解,也疲憊地睡著了。
蘇瀾的症狀依然讓人揪心。她兩眼發直,不言不語,隻喝了一點稀粥。彆軍醫診過脈,說她身體已無大礙,精心調養必能痊愈,隻是這丟了魂魄的事情沒有好轉,恐有不虞!
林氏萬分焦急,親自安排人化了巫婆寫的招魂符;又將蘇瀾的衣物掛在灶王爺前,請他老人家幫蘇瀾找回魂魄來。又在劉奇和陳度的陪同下,親自在上李厝到處喊蘇瀾名字,一麵喊“回來吧,回來吧!”希望能把蘇瀾受驚而飛散的魂魄呼喚回來,讓病情好轉。又讓劉珍在蘇瀾的床頭回答“回來了!回來了!”一呼一應,甚是貼心。
喚過魂魄回歸,林氏和劉奇等人回去,商量明天出殯諸事。
陳度則到村口榕樹下。他剛到,殺一就從樹上跳下來,隱在暗處道“殺二傳話過來,陶敏又派人去了南監。”
“他還真是沒完沒了,死性不改!”陳度皺眉道,“增加人手,嚴密看護!不管來者何人,隻管痛下殺手!”
殺一頓了頓“將軍的兩個衛兵長,就是那兩個雙胞胎,叫無息和無影的,內功之高恐怕不在我之下!”
陳度笑道“將軍身邊總該有幾個能人的!”
當晚,陶敏又接到稟報,派去南監的人又死了兩個。而且乾淨利落,不落痕跡,仿佛高手所為。
陶敏甚是驚懼。想來不是劉希所做,就是蘇瑞尚所為。
卻說第二天,是李嬤嬤過世三日,也是出殯之日。一大早,上李厝鞭炮齊鳴,哭聲震天。稍稍好轉的蘇源和李嬤嬤的兒子社日,兩個五、六歲的小孝子,一個打幡,一個捧靈,披麻戴孝,兩眼紅腫,見者莫不流淚!蘇瑞尚親自帶人,抬著棺材,將李嬤嬤埋在了蚵殼屋後上李厝村民的墳山上。李嬤嬤的墳塋與將軍夫人林簪娘的墳塋隻隔了一條山路。
蘇瀾也被連人帶擔架一起抬上山。蘇瀾無法起身,弟弟蘇源代她上了一炷香。
卻說上李厝將軍家忙著為李嬤嬤出殯,殿州府衙內陶敏一家也忙得四腳朝天!因為,他們和殿州商戶決戰的日子到了!
初十日一大早,知府管家通知的商戶,除了珍寶齋的老板、通判劉希一家沒有到堂之外,其他絕大多數商戶都來了,有的商戶甚至來了不止一人。比如,四海貨棧阿水娘和乾兒子曲琅都來了;回鳳樓老板鳳恒和他家老爺子,還有慶豐年米鋪老板和他的兒子、戶房書吏塗雲甲都來了。有幾家人雖來了,卻沒帶來賬本。
本來阿水娘要去上李厝給李嬤嬤送殯,怎奈一大早就被知府管家帶著一幫衙役堵住了大門。
大堂裡,陶蟈兒躊躇滿誌,讓小廝給大家看座,上茶。他原先擔心,自己敲詐珍寶齋三成紅利的事情會被陶敏責罰,可後來見陶敏根本沒把通判大人放在眼裡,居然連珍寶齋整個鋪子都惦記上了,就知道自己有驚無險,逃過一劫。他不僅放下心來,而且還得意洋洋。
陶蟈兒巡視一圈後,生氣道“叫你們帶賬本來,怎麼有幾家竟然沒帶啊?是不是等著本管家先禮後兵啊?”
鴻運茶樓老板葉恭剛想站起來,鳳恒給他打了一個眼神。於是安心下來靜看事態發展。
陶蟈兒睜著綠豆眼看了一圈,決定殺雞駭猴,先找場中唯一的女人開刀“四海貨棧老板娘,顧氏,你為何不帶賬本啊?”
阿水娘站起來,不動聲色地道“我家被永昌貨棧那個天殺的蘇長起禍害得幾年都沒開張,街坊四鄰、生意夥伴誰個不知哪個不曉?沒有生意,哪有賬本?”她撫了一下發髻上的銀釵,穩穩地道“若是知府大人把蘇長起那個人渣霸占的我家店鋪還給我,把霸占的貨物還給我,我就馬上開門做生意!那時賬本自然就有了!我也馬上呈給知府大人查看!至於上交五成紅利的事情,若是知府大人為民請命,幫我做主,我自然雙手奉送!”
阿水娘軟硬不吃,還把燙手的山芋甩給了管家,讓管家一時張不開口。因為案子未審,他也不敢隨便許諾。更何況,永昌貨棧那是京城永昌侯府的產業,莫說他一個奴仆,便是知府大人都不敢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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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得對付道“案子未審,還要看情況再說。你且坐下。”
陶蟈兒轉而對回鳳樓鳳老爺子怒道“你家回鳳樓生意興隆,日進鬥金,怎麼也不拿賬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