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擠到杜誠身邊,耳語了幾句,還拿出一張告示給杜誠。杜誠展開一看,是蓋了殿州知府陶敏大印的告示。大意是,為了歡迎和方便殿州百姓觀審,臘月十八日辰時到午時,殿州南北城門府兵放假,暫停盤查京城百姓。
陳度大驚,這不就是城門洞開,放棄防守嗎?萬一……
就在這時,猛然聽到“啪”的一聲驚堂木聲,然後聽到一名衙役高喊“知府升堂!”然後就聽到眾衙役齊呼“威武!”然後是衙役手上的水火棍,也叫殺威棒的,齊齊捅地發出的“通通”之聲。
一疊聲後,堂內堂外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陳度隻得暫時拋開那張告示,回到審判上來。
“啪”的一聲驚堂木聲再次響起。隻聽陶敏大聲喝道“戊戌年臘月十八日辰時,本殿州知府升堂,蘇長起、李旺殺人之案,開審!”
衙役們又是齊呼“威武!”然後是衙役的水火棍兼殺威棒再次“通通”地響起。大堂兩側的“回避”、“肅靜”的虎頭禁牌也立在當地。
原來,大成王朝律法規定,審案時要用喝堂威、拍驚堂木、樹“回避”、“肅靜”虎頭禁牌等儀式來傳達法律的權威性和神聖性。
隻見陶敏身著從四品官服,威風凜凜地道“蘇長起殺李氏嬤嬤,李旺殺蘇長起,名為兩個案件,實為一個案件。諸位可有異議?”
蘇瑞尚和劉希、劉奇搖頭。
陶敏又道“那今日本府升堂,兩案並做一案審理,諸位可有異議?”
蘇瑞尚和劉希、劉奇等人再次搖頭。
陳度則疑惑,陶敏意欲何為?
此時,大堂兩個條案邊已經坐上了記錄審案情況的書吏。其中一個就是四十來歲、長著絡腮胡子的、名叫塗雲甲的府衙戶房書吏。他也是慶豐年米鋪老板塗四清的兒子。
塗雲甲此刻還是戰戰兢兢,惴惴不安。初十那天被大家裹挾著跑出府衙,他以為他們父子可以逃出生天。然而,知府的公子和管家天天逼迫恐嚇,嚇得父子倆終於昨日晚間簽下了承讓三成紅利給知府的契書。同時,塗雲甲也將竹笠山的契紙檔案由朝廷公有改成了陶敏個人私有。當時,陶敏的眼睛陰鷙地道“你休想在契紙檔案上做手腳!不然,我可要給你做手腳!”至今,塗雲甲都在渾身冒冷汗。因為一旦事發他將性命難保!
陶敏繼續道“既如此。府衙書吏開始記錄。帶原告和被告上堂!”
一陣喧嘩,春紅和社日已經跪在堂前。
書吏開始奮筆疾書。而兩個師爺蹇利和紀澤則躲到陶敏身後的屏風後麵去聽審。
肖嬤嬤、唐奎、唐坤三人雙手被綁在後帶上堂前。隻見他們一個個形容憔悴、麵黃肌瘦,一看就是在大獄裡遭了罪。他們還被衙役用水火棍一杵,不由自主地趔趄著跪倒在青磚地上,連連發出“通通通”的聲音,讓人瘮得慌!
而當李旺上堂時,他並未被綁縛手腳,而是精神抖擻,麵色紅潤,一看,就是在大獄裡過得逍遙自在的。衙役也不用水火棍杵他,而是請他跪在堂前。
陳度眼芒一閃。細忖,這就開始作怪了?
一時,百姓看了,均低聲議論紛紛道“這些人都是被告,而且李旺還殺了人,怎地不能一視同仁啊?”
“就是,太不公平啦!”
一個老鼠胡須的老家夥道“那母子幾個慘不忍睹,一看就是受了莫大的冤枉!再看那個大兵,趾高氣揚,囂張跋扈,一看就是殺人狂徒!”
另一個腦滿腸肥的家夥也在那裡叫囂“那母子幾個家在京城,侯府即使是強龍,可是隔著千山萬水,手腳再長又如何能伸到這殿州城?李旺在殿州,上司將軍是地頭蛇,自然維護。這就叫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呀!”
也有人反駁道“不見得,畢竟人不可貌相!自古畫皮畫肉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陳度聽了,盯著老鼠胡須和腦滿腸肥這兩個家夥看了一眼。他們言辭鑿鑿,指向分明,自然是陶敏在百姓中布下的暗樁!無非就是要在百姓中播弄是非,散布謠言,混淆視聽!
陶敏果然手段老辣!陳度邊想邊衝殺一使了個眼色。就見人群中暗藏的幾個人朝那老鼠胡須和腦滿腸肥這兩個家夥靠過去。
隻聽陶敏繼續高聲道“由於原告有的年幼,言語不清;有的關在牢裡,取證困難;同時,也根據原告和被告的要求,本府決定,原告和被告詰問和自辯另外委派人選。可有異議?“
自然沒有異議。
毫無懸念的,劉奇成為原告和另一個被告李旺的代言人;而陶榮成為了既是原告,又是被告的肖嬤嬤、唐奎和唐坤的代言人,包括死了的蘇長起。
堂內堂外頓時一片喧嘩!百姓們都欣喜若狂,紛紛叫好又能一睹這兩個少年舉人的風采了!
也有一些賭徒興奮得手舞足蹈,紛紛交頭接耳地盤算著輸贏得失。
一時間,場麵有些失控。
陶敏頓了頓“作為殿州父母官,本知府獨斷,先由陶榮詰問、自辯;然後再由劉奇詰問、自辯!”這次,他可沒有再問“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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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嗡嗡嗡”的聲音響起,此起彼伏。
陶敏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安靜!本府宣布,藐視公堂者,輕者逐出,重則入獄!”
眾人一時噤若寒蟬。
劉奇滿是憤懣,卻也徒喚奈何。陶敏如此作為,不就是要搶占先機嗎?
陳度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稍安勿躁!既然不能搶占先機,那便後發製人吧!”
劉奇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隻見陶榮穿了一件火紅色的綢袍,滿身還用金線繡著牡丹,顯得格外張揚、騷包。他誌得意滿地走上公堂,向陶敏一作揖,道“承大人看中,學生有禮了!”
陶敏點頭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