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如約回到石橋處時,林氏和山長夫人正乘著馬車剛到。
林氏道“看中了什麼好地方嗎?”
蘇瀾搖搖頭。山長夫人就道“我聽說,這裡的田地、山林都屬於寺院和書院,應該不會賣的。”
大家了然。蘇瀾就笑道“難怪沒人理我。”
來到知府府衙,正好劉希在呢。他囑咐戶房書吏,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很快辦了交易,交了稅費。下坡的不孤園給了春紅,上坡的有鄰園給了劉珍。契書直接寫了她們兩人的名字,園子以後就是她們的私有財產,就是她們的嫁妝了。
辦完交易,林氏和劉珍、春紅帶著山長夫人和謝筠去逛府邸去了,蘇瀾趕緊給劉希說了今日打聽到的林謙的奇怪舉動。
劉希聽了,冷冷一笑道“他這是惶恐不安,忙著銷毀證據呢。”劉希道,“他蹦不了兩天啦。瀾兒可知道,這林謙膽子大著呢,李世、他、還有堆福的縣令熊瑃、縣丞邱峰貪墨窩案,查戶口時就發現了端倪!這次,我要把證據弄到手,做成鐵案,把他們一鍋端了!”
蘇瀾聽了激動不已,說了自己想低價購買安憩園的事情。劉希笑道“這可是個好機會,使勁壓價,而且加緊!”
蘇瀾自然會意。
她忽然想到這幾天自己總在思考的一個問題,就道“姨父,這段時間,先是李世滾蛋,然後拔了陶敏,現在林謙也保不住了。也就是說,就我們知道的情況是,永昌侯府在殿州的勢力已經灰飛。他肯定不會甘心,會不會借著這次殿州官員的變動,又往我們殿州楔釘子?”
劉希愣了一下,道“瀾兒提醒得太好了!”他想了一下,道,“我知道的情況是,這個韋頌是翰林院的翰林,進士出生,頗有才名,其他的一概不知。瀾兒不妨打聽一下。”
蘇瀾點頭。她想,殺四不在,自己不妨等會就去一趟悅客來客棧,給六殿下傳一封書信。
蘇瀾到府邸去找姨母,又跟大家說笑了一下該添置什麼家具。蘇瀾道“上次在石寨港買的地毯,鋪起來一定很漂亮!”
林氏道“傻孩子,將軍府不日也要搬家,留著自己用吧。”
“這有什麼,我明日去石寨港,再到漢馬家淘換一些回來。還有燭台什麼的。”
謝筠聽了氣憤地道“上次我們買了一條地毯一個燭台,全部讓嬸嬸和謝芳弄去了。這才幾天功夫,地毯竟然被燒了一個大洞,燭台也壞了。”
蘇瀾剛剛處置了金氏的屍體,心有戚戚。道“那還不簡單,我明日也給你淘換一條地毯,一架燭台。”
山長夫人立刻道“不用了,小姐。”她轉身嗔道,“筠兒,這次進京,是給你送嫁。地毯是好,可是路上麻煩,不好帶!而且,嫁到孟家,他們家祖婆婆、婆婆、伯母、嬸娘、嫂子、姑娘一大堆,你這地毯拿去不是惹得人家紅眼,惹禍嗎?萬一跟你要,你該給誰?”
謝筠聽了,眼淚直轉,道“那,買兩個燭台總可以吧?”
山長夫人聽了,心裡很難過,道“知道你喜歡地毯,但是那個東西太貴重了,架不住孟府的人要。燭台倒是可以買一對。”說著,她對蘇瀾道“那就麻煩小姐給筠兒捎一對燭台吧。”說著就要拿錢給蘇瀾。
蘇瀾趕緊攔住,問道“怎麼,這孟府的人眼皮子都這麼淺嗎?”
“哎。”山長夫人長歎一口氣,道,“孟穎說是禮部尚書,但是是個清官,又謹守禮法,不通世故,家裡原是耕讀人家,沒有什麼底子,又是大家人口沒有分家。我這女婿孟都是嫡次孫,以後家業是沒指望的,隻有靠自己。好在他已經是秀才,今年想考舉人。”
謝筠聽了母親的話,羞得臉色緋紅。劉珍和春紅也有些不好意思。
蘇瀾第一次聽說謝筠未婚夫的名字。她笑笑,道“山長夫人,有些事情我跟您的想法還真是不一樣。這次進京,確實是送嫁,可是,一件衣服也是帶,十件衣服也是帶,談不上麻煩不麻煩,您說是吧?”
山長夫人聽了直點頭。蘇瀾繼續道“既然這樣,不妨帶些地毯啊,什麼的,拿到京城去,自己用也好,賣也罷,再不濟,放到我的店鋪裡寄賣。既可以送人聯絡感情,也可以賣了賺點嫁妝錢!”
謝筠聽了,眼睛頓時一亮。
山長夫人道“好是好,可是我們也沒有這麼多的本錢!”
“嗨。”蘇瀾莞爾,“憑我跟漢馬的關係,你賒幾條地毯,運倒京城賣了,在把錢交給我在京城的鋪子,我再交給漢馬。這就是小事一樁!”
大家聽了都高興地笑了。聽說蘇瀾明日要去石寨港,謝筠就想去。連帶著劉珍和春紅也想去逛逛。
林氏想著明日請天雲寺慧明方丈念經祈福,姑娘們也確實沒什麼大事,於是就和山長夫人商量了,讓她們幾個姑娘去玩玩、散散心。幾個小家夥聽了,可不得了,也想去。可林氏不肯,說男孩子必須要跪經的。蘇瀾隻好哄他們說,日後再帶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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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山長夫人回家,謝筠則帶著丫鬟跟著林氏他們回蚵殼屋。
一行人出來,居然在門口看到張軒。他正在跟衙役說情要進府衙呢。
見到蘇瀾,張軒立刻過來見禮道“小姐,你們走後,我去找了林莊頭,他說低於一千兩不賣。我說了半天,他說不能低於八百兩。”他笑了一下,道,“我怕耽誤小姐的事情,我自己賺不賺錢倒是無所謂的,所以就過來了。”
蘇瀾一笑道“他哄你呢!你回去告訴他,就說,親戚說了,高於五百兩不買!而且,三天之內不賣的話,就算了!”他望著呆愣的張軒道,“怎麼,你不想賺這三百兩?”
“不是,小姐,”張軒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我覺得,五百兩不太可能!”
“放心,熬一熬,你就能賺到三百兩!”蘇瀾笑道,“林謙屬豬板油,越熬越出油!”
大家聽這比喻有趣,都笑了。
蘇瀾想著自己還要跟全美娘到吉家鋪去,說不定哪天就要動身。於是對張軒道“我這幾日有事要出門,我把八百兩銀票放到我姨父那裡,就看你賺多賺少了!”
張軒聽了,激起了鬥誌“好,小姐,我爭取五百兩談下來!”
“這就對了!”蘇瀾道,“你跟他談好以後,就直接找我姨父辦交易。記住要林謙來辦交易過戶,如果他不肯來,請人來的話,比如那個林莊頭,就要林謙寫一份委托書,並且蓋上林謙的印章。咱們彆讓他給坑了!我這邊也寫上一個委托書,你去給我辦。辦完了這邊的交易,咱們再辦一個真正的交易,無非多交一點稅費。”
當下說定,張軒鬥誌昂揚地走了。
蘇瀾上了馬車。車子經過悅客來客棧,蘇瀾讓甘甜停車,又讓大家稍等,自己下了車,走進客棧。甘甜也跟了進來。
櫃台上有一老一少兩個人。看見蘇瀾,老的點點頭,少的不聲不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帶頭往前走。拐過兩個回廊,跨過一個院子,來到一個小廂房門口。少的敲了三下門,一推,門就開了。少的鞠個躬就走了。
蘇瀾讓甘甜待在外麵,獨自走進這間小廂房。隻見白胡子掌櫃向練正趴在案前奮筆疾書。見到蘇瀾進來,就從案前的椅子上站起身,道“蘇小姐好。巧了,正準備去你家送信呢,你就來了。”說著,從案頭拿出兩個卷筒遞過來。
蘇瀾接過來展開一看,隻見兩個卷筒裡的信分彆寫著“韋是四的人,不日到殿州”和“高麗策已準奏。欽差與高麗宗室王翰、王穡克日到。”
蘇瀾看了,將卷筒攏在袖中。想了想道“我想傳書去京城。”
向練道“好。要言簡意賅。”說著,拿來筆墨紙硯。
也是,鴿子帶著卷筒飛,重了,鴿子飛不起來啊。
蘇瀾想了想,寫了兩封,一封是,“寧德縣令殺妻。我是黃雀,已處理。”還有一封是,“罕岩思是傣王太子,罕岩甩之兄。殿州已派人迎接其子。”
蘇瀾看著兩封信被卷到卷筒裡,看著兩隻鴿子飛起。
蘇瀾回到車上,車馬重新啟動。蘇瀾麵不改色,卻心潮起伏。果然不出所料,韋頌是永昌侯府、四皇子那條線上的人!蘇瀾非常厭惡,這個蘇庭還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作妖作死,誓不甘休!既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來吧!
蘇瀾上車後一言不發,林氏等人以為她遇到什麼難事,也不說話,特彆是三個小家夥,顯得格外安靜。
回到蚵殼屋,蘇瀾下了馬車,看到隔一天就要來送肉送菜的葉老板居然這個時候在院子裡等她。就知道,一定是邱梅有急事要找她。
果然,葉老板遞給蘇瀾一封蠟封的信。蘇瀾看了,信不長,內容主要有三條一是,今天上午去探望陶玉,得知昨日陶家飛鴿傳書去寧德,不知何事。二是,陶家願意出一萬兩給餘翠翹,放陶龍、陶虎出南監;三是,邱峰願意出首狀告熊瑃和林謙,手中有大量的證據,隻求知府放過邱峰。
葉老板道“那位姑娘還待在我的菜攤上,等小姐回話呢。”
蘇瀾思忖片刻,道“你告訴她,事情小姐都知道了。但是該她做的立刻就去做,不做,就得不到回報。”這自然是指的檢舉揭發了。邱梅一家都是聰明人,這話遞過去,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