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逃命之時,還想著下毒,這還真是褚望的風格!
鄧謙早就勃然大怒了“瘋了,瘋了,這褚望簡直是瘋了,怎麼到處下砒霜!”
這回輪到蘇屯和田明驚呆了。敢情這個褚望是隨身帶著致死的毒藥!這幾天他們能夠活命還真是僥幸!想想脊背就發涼。
蘇瀾的素描畫好了,道“你們馬上換一個住處,這個地方已經暴露。說不定哪一天褚望偷偷回頭給你們下個毒,你們又不能總是呆在家裡。還有,告訴大家,褚望是個極度危險分子,抓他時務必當心,尤其要當心他的毒藥!”
蘇屯和田明忽然想起“出溜子”褚鎏的事情,就說了昨日半夜兩次有人叫他出去喝酒,到現在沒有上工的事情。
“褚鎏,你們說的是香料鋪的那個外號叫出溜子的吧?他呀,是褚望的本家侄兒,是他最得意的爪牙!”鄧謙道,“我估計是老爺子派人把他誆走了,褚望從吉邕家逃跑後,連夜來找褚鎏,沒有找到,才酩酊大醉,倒在這裡了。所以發生兩次有人找出溜子喝酒的事情!”
蘇瀾點頭道“以後,你們租的房子,不能收留任何陌生人!”
蘇屯和田明羞愧難當,不住點頭。蘇屯道“這個褚望謊話連篇,看樣子,他夫人和女兒在受罪也是假的!”
鄧謙冷笑一聲,道“那倒是真的!不過,都是拜他所賜!他把夫人賣給了琉球的船員,把兩個女兒賣給了揚州的娼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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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蘇屯和田明都氣炸了。他們給他買酒買菜買花,可他褚望不僅騙吃騙喝騙感情,末了還給他們下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抓到他,還真是不甘心啊。
話說褚望這幾日如喪家之犬、驚弓之鳥,到處碰壁,幾次差點落網!
初六日從段琪的身上搶了一個羊脂玉玨和一張一百兩銀票後,他馬上到酒樓大吃了一頓,然後又買了一身高級的緙絲長袍,又到賭坊玩了幾把,然後銀票和當羊脂玉玨的錢就所剩無幾了。
在石寨港浪蕩幾天後,初九這天上午,他當了身上的緙絲長袍,又在當鋪撿了一件人家不要的破舊長袍穿在身上。本來他這是無奈、無心之舉,卻不想還救了自己一命。因為緙絲長袍換成破舊長袍,竟然被吉迪老爺子派來跟蹤的人把他給弄丟了。
之後,破衣爛衫的褚望又混在了一個糞車上去了吉家鋪。吉迪老爺子的人把石寨港都翻遍了,哪知道他居然去了二十裡外的吉家鋪?
中午,褚望到了姑姑褚祖奶奶家,自然是好酒好菜大吃一頓,然後吩咐姑姑、表弟和幾個表侄,無論如何要利用這次美娘和那個將軍小姐來吉家鋪辦香皂工廠的機會,給美娘下毒藥,讓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那樣全家的財產就會回到吉家人手中。而吉家人除了吉邕他們堂兄弟幾個,還能有誰?當然,如果能夠順便讓那個蘇小姐弄得以後也生不了孩子,那就更好了。
可是,褚祖奶奶聽說後,不屑地道“與其不能生孩子,還不如直接藥死得了。”
褚祖奶奶在準備砒霜時,他也要了一包。
初十的中午,席間,褚望喝多了酒,看中了吉邕的一個通房丫鬟,但是那丫鬟堅決不從。褚望借著酒意道“你是打量著跟吉邕有了身孕可以一飛衝天啦?可你看看,吉邕這麼多媳婦怎麼就沒有一個有孩子呢?”
這句話不知怎麼觸痛了褚祖奶奶和吉邕的神經。兩人吃完午飯就去找文元的茬子,拿著借據逼著文慧嫁給吉邕。褚望酒醒後擔心下毒的事敗露,立刻讓人將這祖孫兩個弄回去,勸他們小不忍則亂大謀。不料卻叫蘇瀾看出了端倪和破綻,以致於吉森半夜去抓他。還真叫小不忍亂了大謀!慌亂中,他抓了一件吉彬的衣袍,翻牆逃出了姑姑家。因為吉森大莊頭帶著人到處翻找褚望,他隻得藏在花田漚肥的糞池旁邊的荊棘叢裡整整一天一夜,一動都不敢動。他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蟄伏。蟄,就是蟲,他可不就是蟲子!
期間,莊園亂哄哄地鬨了好久。他還在花田糞池旁的荊棘叢裡,親眼看到全美娘親自到姑姑家抓人,還讓人把吉邕、吉彬、吉利幾個堂兄弟打得在地上痛苦哀嚎,哭爹叫娘。
直到下午,全美娘他們走後,莊園的警戒才鬆了下來,褚望這才逃出了吉家鋪。
當晚他驚慌失措,又一路屁滾尿流地回到了石寨港。他偷摸地去敲香料鋪的窗戶,想把自己的本家侄兒出溜子找出來問問,是不是全園出了什麼事情,可是卻被人告知,出溜子剛剛被人叫出去喝酒去了。
他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好,又不敢亂跑暴露行跡,隻好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好巧不巧,正好倒在了將軍小姐的人的家門口!
跳窗逃出後,褚望越發清楚了一件事情,全園和吉家鋪已經對自己下了拘捕令或者是格殺令。他摸不清狀況,又沒有了幫手,又不敢去找段琪。而且他也嚴重懷疑,段琪也是事發被禁錮起來了,說不定現在死了都有可能!
他現在迫切需要弄清楚全園的情況。於是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對全園有所了解的人全部過了一遍。他忽然想起,石寨港還有一個多年沒有見過麵的熟人珊姑。她原是全園美娘身邊的仆婦,因為是個寡婦,當年多得美娘的照顧。大約五年前,她得到美娘的資助,離開全園,和兒子阿舟在沙蟲街開了一個米鋪。
褚望悄悄摸到了沙蟲街,遠遠看到珊姑家的米鋪,也看到珊姑和她兒子阿舟。他正準備向米鋪靠攏,忽然看到幾個麵熟的人到了米鋪,和這娘兒倆說著什麼。褚望認識那幾個人,正是老爺子的手下,其中一個還是老爺子的貼身護衛吉發。這人和他一個兄弟,曾是吉迪老爺子在水災時收的一對孤兒,對老爺子忠心耿耿。
褚望相信,吉發帶著人就是來抓自己的!他猜想,姑姑一家肯定出賣了自己,不由得驚慌失措,躲到一個豬圈裡,不敢動彈。
好不容易等到這些人走了,他發現從米鋪出來一個婦人,還牽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的手。他還看到珊姑和兒子阿舟逗著孩子玩,小男孩就衝著珊姑和阿舟喊奶奶、爹爹。奶聲奶氣,甚是可愛。
原來珊姑有了這麼可愛的孫子!可自己的兒女卻不知所蹤。不由得悲從心來。
褚望身上沒錢,通身隻有一包砒霜。而且他發現,石寨港大街小巷多了好多身形矯健、訓練有素的陌生人,或結伴而行,或單獨行動。他們四處打聽什麼,特彆是客棧、出租房等,搜查得非常仔細。這可把褚望嚇得靈魂出竅,隻能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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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褚望碰到了一個外地客商。那人帶了一車胡椒,準備販去均州。原來的夥計得病滯留在了石寨港;而交貨期到了,他必須儘快趕到均州。褚望以幫他送貨為名,跟著馬車混出了石寨港,混進了殿州城,之後又出了殿州北城。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偏僻的小道上,他用最後一點砒霜要了這個外地客商的命,然後趕著大車去了二百裡外的鄧縣。褚望打算在這裡出手這一車胡椒,然後再做打算。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他在鄧縣的縣城外麵遭到了三個彪形大漢的搶劫。然而,又非常幸運的是,褚望曾經跟這三個彪形大漢中的一位是牌桌上的賭友。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於是四人握手言歡,還結成了患難兄弟。
他們把胡椒運到鄧縣,廉價出手。四人分了錢財,準備各自東西。然而,在吃散夥飯時,他們居然說出了一個共同的仇人的名字——蘇瀾。
於是他們修正了計劃,決定重回殿州,去豐泰園乾上一票。
因為那三個彪形大漢道“豐泰園有錢,我們嶽父有幾萬兩銀票在那裡……”
對咯,這三個彪形大漢正是原安憩園的林莊頭的三個女婿潘興、宋實和焦華。
原本這三人是林謙的心腹兼打手,又有林莊頭做丈人,那日子過得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不知道有多逍遙。然而,眨眼間,林謙被抓,嶽父嶽母老婆小舅子都被抓,那個可人愛的孫鳴玉卻被解救了。他們瞬間從天堂淪落到了地獄!而且殿州知府還下了海捕文書,他們在殿州無法立足,準備在鄧縣乾上一票再遠走高飛。天可憐見,讓他們遇到了褚望這個下毒的專家!他們確實想回安憩園(他們當然不知道安憩園已經改名了),一是,林謙的二萬兩銀票還在那裡,他們根本不知道銀票已經被知府衙門沒收;二是,雖然這三個難兄難弟娶了林莊頭的女兒,可是三個肥女人都沒有下崽,隻有那孫鳴玉有了身孕。說不定,肚子裡就是自己的種呢。所以,三人就想著把孫鳴玉給搶出去……這是哪兒跟哪兒!
在鄧縣這個破酒館的臟亂不堪的房間裡,四個人歃血為盟,結成了兄弟,當然,褚望做了最大的哥哥。
三個弟弟還答應,在去安憩園之前,還會幫著他褚望乾上一票!
沒辦法,要不然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沆瀣一氣這個詞語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花朝節這天,即二月十二日這天午後,剛滿十二周歲的“豬寶寶”蘇瀾回到了上李厝的蚵殼屋,當時正好是午時,陽光燦爛,陽氣十足。蘇瀾也是元氣滿滿,怒氣衝衝,氣憤難當,氣不打一出來。要說這麼多詞兒,有哪個字是重複的?那個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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