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天剛蒙蒙亮,蘇瑞尚率領殿州五千七百衛軍悄悄出發。他們必須風餐露宿急行軍,於五月十日前趕到平涼!
這天中午,向練又送來好些鴿信。杜誠說,小碗果冰如今大出風頭!吉恩、文慧夫妻的香皂、香水工廠也開業了。
杜誠還讚揚餘翠翹,居然查出即將到任的殿州知府、前探花郎、內閣次輔袁文大人的乘龍快婿、八皇子杜來的親舅舅沈浮的機密!原來其夫人,也就是內閣次輔袁文大人的嫡次女袁嬌,竟然是……還是……而且……
蘇瀾眼角、嘴角都翹了起來。
除了敘說真定、南陽的信息,杜誠還說了雲城的事情。鄧荔換了三百匹好馬,兵部車駕司官員親自押到真定的軍馬場!他已上書父皇,請求全部調撥到隴東前線!但浙江將軍洪廣卻橫插一杠子,也要兩百匹軍馬!杜誠在朝會上據理力爭,終於讓父皇下旨,把軍馬全部撥給隴東總兵、輔國大將軍蘇瑞尚!
杜誠還說了一件窩火的事情因隴東戰事,皇上急怒攻心病倒了。謹嬪捧著一碗藥湯前去侍疾,還哭倒塵埃,說四殿下、樂王杜圭聞聽父皇生病,心痛不已,割下股肉用做藥引,隻求父皇大病得除,身體康健!父皇竟感動落淚,解了杜圭的禁足!杜誠氣極“恨不得上前線與將軍並肩廝殺,好過受這窩囊氣!”
蘇瀾趕緊寬慰道,殿下在京城屹立不倒,才是定海神針!況且,你可以敦促、監督兵部、戶部,確保隴東軍資供應!這才是大事要事!若你離京,父親還會有三百良駒嗎?
還有一封鴿信,蘇瀾看後肺都氣炸了!原來,舒郡王公子杜平知道殿州事多人手少,準備親自來殿州迎接嶽父、嶽母和心上人進京,可誰知,六日,劉奇帶著小來、小往兩個小廝;石亮、衛勳兩個殿州退伍兵出身的保鏢;還有王府四個武藝高強的侍衛,一行人在劉奇拜訪完一個大儒後,竟然在大儒家門口遭到二十多名黑衣人襲擊!劉奇和大家都受了輕傷!當時正在附近酒樓赴宴的杜平得到消息後,帶著侍衛火速趕到,這才解了危機!如今,杜平成了劉奇的貼身保鏢,須臾不敢離開!
杜誠還說,京城首善之地,皇上眼皮底下,今科會元被人青天白日當街截殺,險些喪命,案件震動京城!父皇大怒,責成京兆尹、刑部、巡檢司限期破案!可沒有刺客任何信息和蹤影!
查什麼?不就是永昌伯府、四皇子、八皇子等勢力在作祟嗎?
害怕姨父、姨母擔心,蘇瀾不敢將此事告知。隻得寫信請杜誠嚴密保護劉奇!
就在這天申時,殿州驛站的驛丞親自來報剛剛驛站來了二十多人,為首者自稱京城永昌伯府管家蘇橋,將殿州正三品飛虎將軍的十位侍妾送到殿州,要驛丞好生伺候,明天就要上將軍府門!驛丞還道“蘇橋倨傲得很,說將軍府以後自有寵妾管家,沒娘的待字閨中的庶女怎有置喙的餘地!”他還提醒道,“這位管家還帶著四名侍衛,一看就是高手,縣主千萬當心!”
蘇瀾點頭道“你裝作無事,千萬不要驚動他們。”說罷,遞給他一個荷包。
驛丞摸著荷包似有紙樣的東西,知道那是銀票,高興得連連點頭。
曾沙和康嬤嬤道“縣主,這件事情交給我們……”
蘇瀾搓手道“曾管家,康嬤嬤,我忙得很,沒精力去管這些閒事、破事!”
她喊來常樂、殺四等人“你們立刻趕到驛站,將蘇橋他們監控起來!半夜迷暈了,通通五花大綁,送到南城外龜岬,那裡有一艘名為海帶號的漁船。就說是馬六讓人送來的。他們知道怎麼做!”
船刑嘛,很不錯。至於海盜給她的權利,用用也很爽!
常樂、殺四等人走了。曾沙和康嬤嬤不由歎息,這些齷齪鬼逼急了縣主,活該!
第二天一大早,常樂、殺四等人抬著一個大箱子,一臉亢奮地回來了。箱子裡滿是金銀、首飾、銀票,還有刀劍,十幾張賣身契。
殺四道“奉縣主之命,將所有財物、馬匹、大車全部搜羅乾淨,一文不留!這十幾張賣身契我也核對了,確實是那些醃臢貨的!”
常樂輕蔑道“什麼高手?我一個手指頭就點得他們稀灘了!”
殺四道“衛五、衛六不錯,反應敏捷,不然要吃那幾個娘們的虧!”
蘇瀾皺眉道“怎麼回事?”
衛五潑辣地道“我們弄了迷煙,把他們五花大綁帶到龜岬那兒才醒。有兩個女的是練家子,剛剛解了腳上的繩子就敢來踢我們姐妹的心窩,妄想趁機逃跑。我一刀背砍下去,打斷了她們的肋骨!”
衛六看起來比姐姐溫柔些,可說出來的話很嚇人“還有一個女的武藝更高,還善於偽裝,沉得住氣。結果,準備上海帶號船時,她見勢不妙,向我飛起一腳!我能吃這個虧嗎?一刀砍斷了她的腿!”
蘇瀾大讚“好樣的!”心裡卻嘀咕,醃臢貨們不僅要以色惑人,還要以武欺人,果然永昌伯府包藏禍心!她看著那箱東西笑道,“正愁沒錢買糧草呢,就有人送來了!果然是我們的糧庫和運輸隊長!”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大家哈哈大笑。
覃龍悶笑道“縣主,那幾個家夥一上船就呼爹叫娘嚇破了膽!”
夏鬆也道“船上有二十多個漢子,說,跟馬六第一次做買賣,會把他們弄到天邊去,絕對不會砸了招牌!”
蘇瀾知道,海盜們頭次為她辦事,怎麼不使出吃奶的勁?
大家去吃飯休息,殺四進來悄聲道“我親眼看著驛丞將住宿痕跡全部抹了。縣主放心。”
可到中午時,糟心的事情來了。官道口來消息,堆福縣衙書吏白現一家人來了。
蘇瀾奇怪,白現怎麼會來找她?而且是一家人?
白現神色慌張,進門納頭便拜“縣主,求您救我全家性命!”
“你先起來,有話好說!”蘇瀾見人下跪磕頭,就有些心塞。
白現道“……每次來人認屍,都是臨時去找潘縣令要畫像。到前天,十六具屍體認走了十二具,還有四具一直沒人認領。我昨天早上說,此事不能拖延,不妨把那四張畫像張榜公布,看看有沒有人認識。不料,潘縣令大發雷霆,汙蔑我不尊縣令,要除了我的名!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哪裡犯了錯,得罪於他。”他哭道,“我想,潘縣令是不是嫌我沒送禮給他,衙裡的人都送過禮的!回家後,我就跟娘子商議,可憐我娘子賢惠,說,得保住我的飯碗,這樣全家人才有飯吃,於是拿出自己的嫁妝,一根鎏金的蝴蝶振翅釵,說是送給縣令夫人。”
白現頓了頓道“因為要給縣令夫人送禮,我這個男人肯定不能進後院。於是,昨日傍晚,我跟娘子一起去了縣衙。我在前衙等著,我娘子去了後院。可沒有幾息功夫,我娘子就驚慌失措地出來,拉著我就跑出了縣衙。出來後發現,金釵丟了!”
蘇瀾聽到這裡,猜測白現的娘子在後院一定是看到或聽到了什麼機密。
果然,白現道“我娘子臉色煞白道,她走到夫人門外,正好潘縣令夫妻在議論,那四個無人認領的屍體,居然是潘通和潘珧兩個公子從京城帶回來的小廝……”
蘇瀾猛地站了起來。果然,潘坤的兒子潘通、潘珧跟陶敏的兒子陶龍、陶虎勾結起來,要潛入堆福洗劫,縱火焚城!
蘇瀾問道“往縣衙搬屍體時,你沒發現裡麵有縣令公子的小廝嗎?”
“當時我們嚇得要死,都躲得遠遠的!再說,也從來沒往那方麵想啊!”白現道,“我娘子驚慌中丟了金釵,潘坤今晨發現後宅的地上有根金釵,肯定要盤查,有好些衙吏看見我們夫妻進出的!那我一家就沒命了!”
潘坤絕對會對白現痛下殺手!
“我們昨晚嚇得要死,害怕滅門,帶著兩個孩子逃到司睿家主那躲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司睿家主派了暗衛,送我和娘子、孩子出了堆福縣城,僥幸他還沒來得及派人抓我。”
蘇瀾讓衛五安排白現一家吃飯。白現萬般感謝。
蘇瀾眼光冷冽,麵若寒霜。潘坤一家還真是膽大妄為,竟敢不顧官帽,委身做盜!不過,兒子欲搶劫、焚燒老子為官的城池,這還真是曠古奇聞!他們一家就不怕被連累,被追責?這種傷人八百,自毀一千的做法簡直是蠢傻如豬!隻能說這家人腦子都有病!
不過,潘坤一家該多麼痛恨自己,寧肯自掘墳墓也要拖她下水!
這就叫,仇恨讓他們蒙蔽了雙眼,喪失了理智!當然,天要他滅亡,必先讓他瘋狂!
蘇瀾冷笑。既如此,那我不妨送你一程!水鬼成了鬼,白線夫妻卻是活著的證人!如同還在荒島上流放的穆畑一樣!
想起穆畑,她的腦海忽然有道白光倏然閃過。
一個時辰後,蘇瀾將白現夫妻請進書房。他們心有餘悸,戰戰兢兢。
蘇瀾道“你們夫妻有何話說?要知道,兒子欲搶劫、焚燒老子為官的城池,這件事沒法讓人信服!”
白現夫妻傻了,呆呆地望著蘇瀾。
蘇瀾歎道“當然,除非他們對我有刻骨仇恨!”
白現靈光一閃。這是縣主在教誨他呢!趕緊叩頭道“因為汙泥灘改造,他堂堂縣令連一文錢都沒撈到,對縣主簡直是恨之入骨!”
蘇瀾笑道“你們有何打算?”
白現夫妻對望一眼。白現道“我聽縣主的。最好是能夠離開堆福。”
蘇瀾道“那你們進京吧。”
白現知道知府劉希升為京官了。可以肯定,不管未來的殿州知府是何人,都不會也不可能保護他這個平頭百姓!當下叩謝不已。
末了,蘇瀾問起心中的那個疑惑“白現,你可知道,潘縣令的右手手掌是怎麼受傷的?”
“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受傷的那天,恰好是他們府中一位京城來的客人失蹤的那天。”白現還道,“雖然潘縣令極力隱瞞,但我看,他的右手手掌已經不能正常伸展,尤其是不能正常寫字、吃飯……”
蘇瀾更加疑惑。難道,潘坤的手掌受傷,跟穆畑還有關聯?
她忽然又想起了蘇信,那個在京城枉送了性命,還被永昌伯爵蘇庭潑臟水的南陽親族。難道,他在伯府發現了什麼秘密,因而被滅口?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下午蘇瀾去了府城。她先去府衙找姨父,發現他正和戶房的兩個書吏塗雲甲和沈偉在聊天。
見到蘇瀾,塗雲甲和沈偉微笑著告退了。劉希拿出一遝檔案交給蘇瀾道“收好羅,你跟老爺子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又說,“塗雲甲一家被倭寇滅了門,殿州是他的傷心之地,他想離開,跟我一起去京城!”
蘇瀾點頭,也說了白現求救的事情。
劉希簡直不敢相信“蠢貨!哪有兒子給老子挖牆腳的?”又歎道,“也好,去京城,一來擺脫潘坤的追殺,二來也是保有一個重要證人!”又道,“沈偉說離不開家鄉。還說自己年老昏聵,了不起不做這戶房書吏了。”
“那我請老爺子多多關照他的兒子和女婿。聽說,他們在全園的貨棧、碼頭做賬房做得不錯!”蘇瀾笑道,“可惜了,老爺子還說要給塗雲甲找一個漂亮媳婦的。對了,塗雲甲離開殿州,他家的房屋、糧店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