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蘭”意味的是蘭氏部落,那麼“蘭”字後麵的“尉”字,也許不是指“尉族裡哪個人”的意思,而是指尉族。
按照這個思路解析,“蘭”字在“尉”前麵,是說一名本是蘭族的勇士,現在在尉族裡生活?
如此就又分衍三種可能一是蘭族這人是位女子,嫁進了尉族;二是此人有某種本領,正蔭庇於尉族,幫著做事;三是此人入贅在尉族。
第三種推測基本可以排斥掉,因為具備活捉穆泰本領的人,怎會入贅?
崔翁對牛郎君說道“你先歇兩天,我查清楚一些事情後,讓峨峋找你。記著,我不找你的時候,你安分守己打獵,尋常生活,莫行任何打探之舉。”
池楊巷。
尉駰因為月聯考、季考的原因,今晚起又不能歸家。趙芷自己一人度過夜晚時,從不浪費燭油,她最後檢查一遍院子,有無動靜全靠耳聽。
院牆上的過路壁虎被她扔柴棍砸中,立地成墳。
從主屋簷往尉窈屋簷上跑的老鼠被她扔柴棍砸中,死成一灘老“臼”。
眼尖的鴞鳥立即半空繞圈,躲開這家,它怕它要是過路,名字就得由“殺生”改為“被殺生”了。
這時候尉窈和同門逛到了街尾,他們要從另一側的商攤逛回去。挨著東月墨館的地方已水泄不通,很多百姓坐於蒲團占位置過夜,尉窈幾人手牽著手、踮腳從縫隙裡趟過來。
“哈哈。”他們樂著,真是又費勁又好玩。
尉景回頭瞧見奚驕、元瑀進墨館了,鄙視道“奚驕好小氣,都不邀我們去他墨館看看。”
就在他說完時,遠處的黑暗裡響起淒美樂音,是用箜篌彈奏的。
尉茂“此曲叫《箜篌引》,晉人崔豹撰的《古今注》裡有記載。”他看著尉窈,對麵的燈籠增添他眸裡光彩,“書坊有《古今注》,誰想看?今晚我找出來。”
“我想看!”隻要有蹭書的機會,尉窈就不放過。
《箜篌引》曲短,餘音才絕,有人彈起了曲項琵琶,這回奏的樂尉窈諸人都知道,叫《西涼樂》,此樂是世祖平河西時所得。角角落落裡開始有磬、鼓之擊伴奏,竹笈街附近的居民,今晚注定難眠。
夜半,盈居書坊裡尉茂常呆的小閣間,尉菩提依靠書箱睡著了,尉景、武繼互挽手臂,似並蒂蓮一樣擠在書籍堆裡,早打起輕鼾。
尉蓁躺在氈毯上,被外頭動靜吵得被窩蒙頭,還是睡不著,她一翻身,從被窩裡伸出手抱住尉窈的腿。
尉窈看著《古今注》,分出心神輕拍蓁同門的背哄對方入睡。
尉茂同樣認真看書,他發現了比較奇特的事,就是和尉窈呆在一起,非但不會雜七雜八亂想,反而能更沉浸心神記閱文字。
天色才亮,街上已寶鐸和鳴,喧聲似潮。
尉茂推開窗,煙熏、花香頃刻撲麵,但見兩長隊沙門僧侶自東而來,緊隨其後推糧車跟行的是僧祗戶。百姓虔誠追攆著,幸好有官兵維護秩序,令僧侶們安然走進東月墨館。
尉景對挨山塞海的擁擠人流發怵,問“還過去聽高僧講經嗎?”
尉茂先說“我不去了。”他是書坊主人,他若走,想留下看書的都不好留下。
說歸說,幾人簡單洗漱、吃過早食後,尉景還是跟尉蓁、尉菩提、武繼下去擠了。他們四個說好了聽完講經各自歸家,不再回書坊。
尉窈更抓緊時間看《古今注》,每換下一卷時,她偷瞄尉茂有沒有著急離開攆她的意思。終於細細念誦完一遍,剛好,永寧寺眾僧侶完成今次的法會,離開東月墨館往東而返。
尉窈看著來時的每輛糧車,離開時各僧隻戶推得更加賣力,不禁想真是滿載而來,滿載而歸。賑出去的是穀粟,收獲的是絹帛、金銀。
法會結束,尉茂送尉窈回家,送下她後,他還得去騎射場練習《五兵》舞。此舞也是為四月八行像節準備的,帝室、勳臣之族都會編排,到時相互競技,而後在最寬敞之地合為大《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