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婁摸一下阿弟的發頂“當然能。”
每對竹簡全用麻繩捆著,雙麵皆寫著字,高婁念“五月初一,恒州大狩獵首天。”
反過竹簡,她念道“摘此花於平城崔學館。婁女郎,我們出發。”
高歡下巴抖出坑“阿姊,你怎麼哭啦?你彆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高婁把麻繩解開,兩枚竹簡夾著一紅色小花,花瓣已經乾了,可顏色依然好看,依然香。“我不是難過,有人牽掛著我,我高興。人太高興了也會掉眼淚,來,你幫阿姊纏好,阿姊再解開彆的。”
“嗯。”
“五月初二,恒州大狩獵次天。”
“摘此花於涼城郡葫蘆海。此地為婁女郎收吾信、回吾信之地。尉窈共遊。”
高婁擦拭眼淚,繼續看,一一讀於阿弟聽。
五月初三……摘此花於武川鎮……宿吾友高婁東鄰。
五月初四……似經曆劫難重生……重新啟程。
五月初十……摘此花於浚稽山,望平城方向,望懷朔方向……五月十二……十三、十四……
“婁斤,阿歡,你們怎麼還在牧馬,天晚了,快回家吧。”鎮上一鄰人呼喚姊弟倆。
高婁回到家鄉才知阿母已經離世,阿父整日與鎮上的浪蕩子弟飲酒歡歌,把三歲的阿弟扔給左鄰右舍照看,照看的跟土猴子一樣黑瘦。家裡的田和存糧全被阿父敗光了,高婁無法繼續學業,隻能帶著阿弟砍木柴、拾牛糞,勉強度日。
高婁給自己改了名字,叫婁斤。阿母長眠地下,再也不會回來了,高婁隻能用這種方式彌補阿母的遺憾,阿母一直想再生對兒女。
她把阿歡重新抱到馬背上,這匹馬是尉景送給她的“大蹄”,正如尉景說的,懷朔鎮到處是牧草,把大蹄養得比在平城時還好。
“阿姊,你會給那位尉窈姊姊回信嗎?”
“會,不然她肯定等著盼著,我不能讓她著急。”
“那我能在你的信上,畫上我想捎給她的心裡話嗎?”
“當然可以,你是我阿弟,也是她阿弟。”
“阿姊,你不許再哭了,我唱歌給你聽。紇乾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
五月二十九。
尉窈在家裡休息一天後,由阿父送她去崔學館。這是恩師交待的,讓她在崔學館等著,待白登山那邊狩獵儀式結束,夫子就會回來,帶訓義學舍所有弟子外出講學。
尉駰送下女兒後,仍從進來的院門離開。等崔翁知道尉駰來過時,早追不上了。
“唉,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咳咳咳……”人上了歲數,過一月似過一年,崔翁的背再也挺不直了,近來咳得厲害,每天連兩個時辰的踏實覺都睡不了。
再說尉窈,今天的課她沒來得及上,便在院外頭等著郭蘊。中午一放學,郭蘊第一個跑出來“走,中午去唱詩社吃。致同門、尚同門、柳同門,我還叫了善義學舍的崔瑛,咱們都去。”
尉窈才喜滋滋應聲“嗯”,郭蘊就把她拉到樹蔭下,小聲說“還有個可討厭的人,也得和咱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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