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何不惡見勢不好,就該伺機而逃才對,可他似乎沒有逃遁意思,一副要和路震天拚到底的架勢。
雪還在下,地上積雪已有三四寸那麼厚了,文安身上頭上已是被大雪覆蓋,跪在那裡就如一個雪球。
何不惡身上卻是片雪不沾,他如此,路震天和那些……行屍也是一樣,他們身體周圍有層無形力量擋住了雪花。
眼看行屍就要將何不惡圍死困死,文安忽然感知到路震天氣息有了變化,體內真氣運行驟然加速,那柄刀猛然間強烈顫栗了數下,藍光大作,亮若冷電,映照了方圓數丈空間,也讓路震天變得更為詭異,身披藍芒目露血色,似若厲鬼凶魔,鬼魅絕倫,再無一絲人氣。
這個變化隻在瞬間,文安剛有感知路震天整個人就已大變,同一時間,身在重圍的何不惡身隨刀走,化作一道精虹,直向數丈外的路震天射去。
這一刀去勢淩厲無匹,鋒芒畢露,不僅將擋路的幾個行屍斬為兩段,刀勢籠罩範圍更是足足有十丈方圓,將路震天死死鎖定訣不容其逃脫閃避。
眼見精虹襲來,氣勢如虹,路震天反應也快,瞬息間提氣聚力,揮刀連劈三下,五虎斷魂刀藍芒暴射,那五虎圖案真如活了一般,透刀而出,與藍電相融迎向那道勢不可擋,淩厲之極的精虹!
當的一聲響,路震天整個人隨聲而動,向後滑出足有三丈方始停下,可見何不惡這一刀蘊含的力量何等強大淩厲,同時他的五虎斷魂刀已是暗淡無光,藍光收斂,五虎圖案隱於刀身,這柄刀已從妖異恢複到了平凡,刀身輕顫發出低低輕鳴,似乎是在抵禦化解不惡刀透入的力量氣息。
和刀一樣,路震天也是威勢詭異之氣儘散,眼中血色消失,但神光仍在,持刀凝立在雪地之上,凝眸望著與自己相隔丈許的何不惡。
何不惡揚刀指天,威勢不減,眼神銳利猶勝刀鋒,在他身後那些行屍已然橫七豎八倒在雪地,隨著那柄刀失去魔力,這些行屍失去了控製,才算真正死去。
忽地,何不惡仰天長嘯一聲,嘯聲震天,威風凜凜,嘯聲中他揮刀指向路震天,刀芒吞吐,鋒芒顯露,隱隱又將路震天鎖定。
路震天揚刀作勢似欲出手,但他腳下一動卻是後退了丈許,不過他的目光始終盯著何不惡還有那柄不惡刀。
後閃之後,路震天忽然沉聲道“你並未受傷?你早知道我就在其中?”
何不惡淡淡道“不錯。”
路震天冷哼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何不惡淡然道“感覺而已。你不是也一樣嗎?”
路震天目光一閃,自嘲似地道“是啊,要不是預感到了危機,我就死在了你這一刀之下,好一個不惡刀,我精心設下的局就被你這樣輕易的給破了,難怪你能夠橫行無忌,縱橫天下。”
何不惡淡然道“過獎了,縱橫天下我可不敢當,路震天,五虎斷魂刀我已領教,現在五虎攝魂之力已散,接下來,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五虎勁!”說著向前一步,挺刀作勢,又欲出手。
他剛動,路震天就已轉身,隨著風雪倏忽遠去,一閃身就已到了十丈之外,再一閃便已消失在了大雪中,接著他的聲音從遠處悠悠傳來,“何不惡,我們後會有期。”簡單的幾個字裡卻蘊含著濃濃的怨毒和無奈。
何不惡揚聲道“路震天,過幾日我會去天水城登門拜訪,希望到時你不會再次逃之夭夭。”這段話隨著北風遠揚而去,十分清晰清楚,就算路震天遠在數裡之外應該也能聽到聽見。
路震天並未回應,也許是力有未逮,總之他算是落荒而逃,這次他精心布局卻是遭受重創,死了十多個高手,自己也是受了傷,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文安是將這一切變化看在了眼裡,他也沒想到何不惡竟會絕地反擊,瞬間逆轉,那一刀也的確是氣勢如虹,淩厲無儔,幾乎就將路震天斬殺,可惜還是差了一點點。
但他更奇怪的是,何不惡為何沒有乘勢而上,乘勝追擊,以他的作風習慣不該放過路震天,除非……。
剛想到這裡,何不惡冷冷道“任文安,你還要在那裡跪多久?你是想這些人暴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嗎?”
文安聞言心頭劇震,繼而挺身而起,見他起來了,何不惡又道“知道該做什麼了,讓他們入土為安吧!”說完仰頭看看蒼天,徐徐道“就讓這風雪送他們一程吧!”
文安默然無語,先回到村裡找到了一個鐵鏟,接著就在村口空地上挖了起來。
一個多時辰後,他挖出了一個長七丈,寬三丈,深達丈許的大坑,然後將大家的屍體整整齊齊,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了坑裡,看著大家靜靜躺在裡麵,文安沒有哀傷悲苦也沒有痛哭流涕,也像大家一樣那麼安靜沉寂,他雖然還活著,可看他的樣子真的和大家沒什麼區彆,心死了的人也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默然許久後,文安才將土回填,不一會一座大大的墳丘出現了,很快墳墓又被大雪掩蓋,變成了一座雪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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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又從村裡找到了一塊木板,拿出幻電劍在上麵刻了一行字,小王莊親友之墓,刻字時眼裡不覺就浮現出了大家的音容笑貌,也聽到了那些熟悉可親的聲音,他想哭,可就是哭不出來,眼裡乾乾的,一滴眼淚都沒有,他也想說些什麼,可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豎起墓碑後,他又跪在了墓前,而自始至終,何不惡就在那裡冷眼看著,默然而立。
等到文安跪在墓前又過了很久,風雪都已停了時,何不惡才冷冷道“任文安,你想替他們守靈先要替我做件事。”
文安聞言緩緩起身走到了何不惡身前,等待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