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楚心闊回返研究室,推開內門的一瞬,驚駭發現假老婆倒在地上,鼻孔血跡未乾。楚心闊急上前抱起人,細為察看,隻見氣息穩定,驚心方安,冷靜重回。歐陽鈴靜隨後進入,看著亂糟糟研究室,心想學嫂雖沒有毀了研究室,可也差不了多少。
歐陽鈴靜正要收拾打掃,猛然發現到桌上放著一盆原本沒有的怪花,花瓣如蝶翼,花蕊類蜂須,心生驚喜,指花嬌呼“學長,你看!”。
楚心闊先前就看到了,但在他心中,假老婆事關人類未來,優先級最高,沒什麼事物能比假老婆更為重要,冷靜回道“必定就是醉蜂蝶,鈴靜,暫由你接管研究室。無窮,研究室的守衛等級增至最高。”
說完,他抱著假老婆大步離去,前往他那總裁辦公室。那裡有疏解藥存放。
力無窮望著洞開的內門,用力撓了撓頭。
歐陽鈴靜嗔道“犯什麼傻?趕緊做事。”
力無窮忍不住道“靜靜,你不覺著二少剛剛很反常麼?居然放著研究成果不理,去抱嫂子。會不會是平安的不幸離世讓他腦子受到刺激不清醒?要不要強製二少進行一次精神檢測?”
歐陽鈴靜推人出去,說道“你懂什麼,學嫂才是學長最為重要的研究課題。不過是有點反常,但這種有人情味的反常很有趣,不是麼?”
力無窮聽不懂,撓著頭去到外間,打開秘櫃,將裡麵的兵械收隱在身。
所謂最高等級的守衛,就是允許力無窮全副武裝。
總裁辦公室內。
楚心闊將假老婆輕輕放在沙發上,去到桌旁,調和一杯疏解藥,給假老婆喂下。美羞神色明顯有所舒緩,輕快說起夢話來,零零碎碎,湊不出一個完整句子。假老婆能說夢話,那就是無有大礙,楚心闊徹底安心,坐在沙發旁,看著假老婆,心神漸漸恍惚,先前的淒楚離彆與那些壓在他心底的傷痛回憶又一次浮現在眼前,交織一處。
時光回到數小時前。
天南市西北五百公裡外,有一處偏僻山丘地帶,林木茂盛,若為深入,就能看到一個全封閉軍事管理禁區。無有任何標識,內外工作人員也絕口不提單位名稱,實為要說,就簡以特七醫療基地。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此處正名——基因汙蝕症特彆隔離基地第七治療區。楚氏集團專為二十二年前天南汙蝕事件而建立。
基地內建有低空飛車場。一架低空飛車正在落降。基地莫主管是楚家老家人,忠貞精乾,帶著人迎接二少。前行一段,經電梯進入地下二層。四級隔離區守衛攔住楚心闊一行。莫主管留下,楚心闊一行更換隔離服,從消洗通道進入隔離區,來到終末期三號室前。
終末室內沒有任何醫療設備,陳設也是極簡,一張簡易病床,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仿佛小型太平間。
簡易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身體瘦弱,不斷有氣霧從他身上飄散。
楚心闊來到通訊口,叫道“平安,撐住!我有新東西,能讓你多撐一會!隻要多幾天,我就能研發出汙蝕藥物。”
年輕男子已無法動彈,微弱回道“楚二哥,你終於來了,我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撐不去了。多謝你這些年來的照料,讓我感到人世還有光明與溫暖,我唯一能給你的幫助與報答就是由我而來的汙蝕源。楚二哥,救救孩子,拜托了。”
話音未散,年輕男子身體分解為灰白色氣霧,濃而不散,飄蕩室中。
楚心闊用力捶擊壁牆,狂怒叫吼。歐陽鈴靜閉目流淚。這一份無能無力,在這間醫療基地裡,楚學長與歐陽學妹已是第九十一次品嘗。
力無窮將楚心闊拉開架住。
楚心闊已是冷靜下來,說道“鈴靜,你負責收取平安的汙蝕源。無窮,和我去重危室,寧慧那邊應該還來得及。”
力無窮陪著楚心闊前往重危室。
相較終末室,重危室裡有一些醫療器械,兩個遠程智能醫療型機器人負責操控儀器與護理。一個年輕女子躺在軟布病床上,麵容雖為蒼白,不減俏麗,身材高挑,然上半身不到下半身的四分之一,極為詭異、恐怖。
楚心闊站到通訊器前,壓下傷悲,柔和親語“寧慧妹妹,楚二哥來了,多撐幾天,你就能變回絕世小美人喲。”
寧慧露齒一笑,說道“楚二哥,安慰人,你做不來的。我等你來,隻是有一句話要說。楚二哥,為了我們這些沒人要的孩子,這二十二年來你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沒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不要再一個人背負所有責任。”
楚心闊壓下心中酸楚,說道“寧慧,這二十二年來,我從沒有失去過什麼,相反,我得到了一切。”
寧慧輕語“楚二哥,你在獨處之時有開心笑過麼?”
楚心闊很想說有,然而沒法欺騙,默然無語。
寧慧輕語“楚二哥,笑著送我走。天堂裡隻有笑容,沒有哭聲。”
楚心闊求道“寧慧,多相信楚二哥一回,二哥現在不是一個人背負所有責任,還有一個人,她充滿活力與笑容,在她的幫助下,二哥已經看到了曙光。那份曙光,我帶來了,雖說必定會對你產生相當大的傷害,但也必定能讓你多拖些時間。”
寧慧輕語“若是失敗呢?”
楚心闊昂頭閉目,忍著酸楚,堅定說道“二哥笑著送你去天堂。”
寧慧接受這個約定。
楚心闊前往控製室,將天使醉蝶蘭的花粉通過傳送通道送入重危室,其後操控智能機器人調和花粉。服下之後,寧慧的生命狀態大有減損,但體內汙蝕症也受到一定壓製,一夢百年重新發揮效用。寧慧進入假死狀態。
楚心闊看著沉睡中的寧慧,漸漸失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心闊猛然間驚見寧慧坐起,不由得失聲叫呼。
美羞詫異說道“科學家,什麼時候回來的?嚇成這樣,你見鬼了?”
楚心闊心道走神,揉揉眼,作色反問“楚夫人,虧你有臉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去天堂和上帝胡扯你那外星姐妹?”
美羞這方發現不在研究室內,驚叫一聲,跳下沙發就跑。
楚心闊跟在後麵,心中想著凝思去世前的預言到底是指我,還是指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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