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嬌說完這話緩解了氣氛,這就看向堂前送來的禮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件,驚呼出聲“奇墨齋的寶墨,一兩香墨一兩金。”
肖五郎籲了口氣,終於來了個識貨的,也不愧他準備了這禮物費了心思。
聶嬌又看到了硯台,立即驚訝的起身,“蘭亭端硯。”
聶嬌忍不住拿起硯台細看,上麵的勾畫景致以及刻下的字體,皆是如此美觀,出自大家之手吧。
端硯值錢,蘭亭端硯更值錢,這樣的文房四寶要是落在讀書人手中,大概是愛不釋手求之若渴了,奈何送到他們家來。
聶嬌掌家,懂的不少,到底還是女子出身,不能跟著進私塾,不能參加科舉試,父親又重錢重利,更不會在這文墨上鑽研。
難怪剛才下人管事說是個破爛禮物,她父親也信了,還要給人家送去二十兩銀子打發了,還好自己來了一趟,不然就丟大臉了。
不隻墨和硯台精貴,還有籬陽箋、諸葛筆,皆是名品,看完這四樣,聶嬌明白了,這就朝宋九二人溫婉的看了一眼,說道“我這就回屋叫出父親。”
聶嬌又去了,宋九和肖五郎隻好坐著等。
肖五郎歎道“好在有人識貨,不然白費了我這心思,隻是夫人叫我送來這四樣是何用意?”
宋九知道肖五郎一直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於是多解釋了一句“這四物便是君子之交的意思。”
肖五郎怔住,與聶正裘君子之交,開什麼玩笑,行商之人就談不上君子,便是肖五郎也不認為自己是君子。
是君子是做不成生意的,再說他和聶正裘一樣,都是走私發的家,但是他比聶正裘好,他開礦場不做賣國的生意,所以這一點上,肖五郎就沒瞧得上聶家的。
奈何人家狡猾,又有剛才所看到的好女兒,能嫁到晉王府去,而於他,零光一身的,除了有錢也就啥也沒了。
正屋裡,聶正裘可沒有心思去前堂見人,隻是大女兒去而複返,還有些意外,隨即笑了,“可是親眼看到了,是上門來打秋風的吧。”
“大不了叫府上準備好吃食,招待一下,二十兩銀子少了,二百兩銀子如何?”
聶嬌聽到父親這不堪入耳的話,生了氣,“父親可知人家送的是什麼禮物?”
“不就是文房四寶麼,給賬房送去,嬌兒豈時看你父親我握過筆了,送禮也不知投其所好,學人家講高雅,真是啥也不懂。”
“啥也不懂的是父親您。”聶嬌很是生氣,在父親對麵坐下,這就說起了那文房四寶的來曆。
一兩金一兩香墨的話一出口,聶正裘就驚住了,“這是誰家的生意,生意要是這麼做的話,我不得搶過來做了。”
聶嬌真是被自家父親氣到了,“你做這香墨生意誰會買呢,人家買的是雅意,父親身上滿是銅臭,還想學著去賣香墨?”
聶正裘怒了,被女兒這麼指責是頭一回,哪有晚輩這麼指責自己的長輩的,太沒規矩了。
“嬌嬌,你彆以為與晉王府有了婚約就可以在娘家為所欲為,不過就是值錢的玩意麼?一兩金一兩墨我聶府也買得起。”
聶嬌一臉的難受,現在是講錢的事麼,等自家父親發完牢騷,不得不放軟語氣說道“他們來必是有事上門,送上文房四寶的意思是要與聶府君子之交。”
“父親必須親自去見一見他們。”
聶正裘倒是被女兒的話給氣笑了,“一個婦人帶著個外男來見我,我怎麼說也是個中年男人,她不防著,還用文房四寶來說明這是君子之交?”
“這麼說的話,我去青樓裡見女子是不是也是君子之交?”
聶嬌不堪這汙言穢語,猛的起身,一甩袖子,半句話都沒有再說,轉身走了。
聶正裘自認為自己沒有說錯,不過看著女兒生了大氣,心想著還是彆得罪了這宋氏,於是叫來下人管事,交代道“不就是一兩金一兩墨麼,去,去庫房裡支萬兩銀子來,給他們,上門打秋風打出高雅來了。”
下人管事去準備了,隻是才到庫房門口就被聶嬌身邊的大丫鬟給攔下,剛才大小姐吩咐的,不準任何人靠近庫房取錢。
而堂前,等了又等的宋九和肖五郎終於再次等到了人,卻是聶嬌帶著下人送來了回禮。
沒有文房四寶雅意,卻是聶嬌精心挑選的時新衣料,還有一些珍貴的藥草人參,隻好謊稱家父身體不適,不能出門吹風為由,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沒能見到聶正裘,宋九走得也乾脆,聶嬌的回禮,她收下了,她今日來就是為了傳一個信息,所以走時,她將肖五郎的真正身份介紹給了聶嬌。
想來如此聰慧的女子,定會明白她的意思。
離開聶府,肖五郎還頗有怨言,誰要他們府上的衣料和藥材,肖五郎可不差錢,也不差這些俗物。
但是肖五郎還是不懂,就這樣便能阻止聶家派人去衙門競價買下蘭芳齋和礦場的念頭?
到了街上,宋九就叫肖五郎先回去了,明個兒再等她消息。
第二日宋九的消息沒有送到城東,但在城東住著的肖五郎卻是坐立不安了,不是親自去聶府送了禮,聶家就不會再去競價了麼,這不,他才將新價報上去,聶府的管事就送來的價錢,衙門正在問肖五郎打算怎麼出價呢。
對於衙門而言,誰出價高就賣給誰,可是這麼爭執下去,出價便沒了底限,這聶正裘在京城落腳,與他不同,定會更加看重顏麵,好方便他與其他權貴結交。
所以這次競價的事一旦傳出去了,聶家沒有收手的道理,即使最後抬價到無法賺錢,他們也是要顧全顏麵盤下的。
這是肖五郎最不想見到的局麵,於是大清早的一得到消息就跑來城西宅子見宋九。
宋九聽到兩人已經競價到十萬兩銀子,算下來先前衙門要走蘭芳齋,便已經賣了裡頭值錢的東西,得到了一筆銀錢。
所以不管怎麼出價,衙門都不吃虧,還樂得兩家競價,送上更多的銀兩。
宋九看著憂心忡忡的肖五郎,倒是不慌不忙的先將她家傻夫君的衣裳縫補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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