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於穗歲跟著沈芳蘭說了好一會話,才起身轉到內室去,於穗歲將乾隆給的一些賞銀和頭麵拿了出來,用布包好,遞給沈芳蘭。
“娘,這些東西你帶回去,裡麵的銀子拿著去買點地。”張家的情況並不好,原主的爹張廣智不是什麼懷才不遇,有很高讀書天賦的人。
他靠著家裡幾代的扶持才考了個秀才,也想著往上考過,兩回下來都沒中,家裡還負上了債,這兩年才將錢還完。
如今在城郊開了個蒙學,賺的錢僅夠家裡的開銷,一個月連吃一回肉都要精打細算的。
“我不要!”沈芳蘭有點生氣,將東西推了過去,“我沒想過要賣女兒,家裡再窮也沒有到賣兒賣女的地步!”
她們是讀書人家,哪裡有這樣的齷齪的想法,這些年她們若是真的要賣女兒,去年那鄉紳的兒子納妾的時候,她們大可以將人送了過去,那可是一百兩銀子。
於穗歲也是知道沈芳蘭的想法的,便小聲勸道“這錢是王爺給我的私房錢,我現在在這裡吃喝不愁的,你拿著這些錢,將咱們現在住的房子給買下來,日後你跟爹也有不需要為了房錢到處奔波。”
原主家裡現在租的院子還是租的,真的是很很普通的一家人了,隻是張廣智跟沈芳蘭倆人都自詡是讀書人的後代,斷斷不能辱沒門楣。
所以打小就叫她跟幾個弟弟妹妹讀書,以期用精神戰勝物質。
沈芳蘭神色好了一點,可是還是不要,“這錢你自己拿著,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多。”她跟夫君有手有腳的,這錢可以自己掙。
她爹當初就是秀才,看中夫君的才華,將她嫁給夫君,這夫君雖說屢試不中,可是他是個真正的君子,沒有壓榨著家裡兄弟,也沒有賣兒賣女供自己。
她們開的私塾雖然賺不了大錢,可是也是靠著自己的本事吃飯。
“拿著吧娘,以後我們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麵了,就當是寬我的心。”原主的上輩子一彆,就是一生,這一輩子不知道,終歸要見麵也不是那麼的容易。
沈芳蘭鼻子一酸,又咬住嘴唇,接過這些個東西。
“去把咱們家住的院子買下來,以後也算是有個真正的家了。”於穗歲道,至少以後大家的生活相對的安穩一點。
原主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妹妹,以後也能有點其他的選擇。
沈芳蘭忍住後,又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好久,最後看著天色,再不走就回不去了。
於穗歲又叫了春竹拿了半吊的銅板,帶著沈芳蘭去找了一個牛車,讓她坐車回去。
在府外的牆角處蹲著的張廣智看著沈芳蘭出來,忙上前詢問,他原是想要進去的,可打聽到這府裡的男主人不在,他也就算了,在外邊等著沈芳蘭。
沈芳蘭眼睛紅紅的,懷裡揣著東西,小聲道,“回去說。”他也不瞧一眼,這邊上還跟著一個丫頭呢。
倆人上了牛車後,對著春竹道謝,又從自己的荷包掏出一角銀子給春竹。
這原是她跟夫君要給姩姩的錢,隻是她不要,最後又強行塞了回來,她也知道女兒是看家裡太困難了,想要減輕負擔。
春竹本不想要,可沈芳蘭千恩萬謝的,最後還是收下了,回來後就準備上交給於穗歲。
於穗歲笑著道“你自己收著就好。”這錢收來做什麼,她要錢的話,找乾隆要不就行了。
乾隆一回到院子裡,今日的事情就有人跟他說的一清二楚,包括在牆角當蘑菇的張廣智也是沒有漏的。
倒是個孝順的姑娘,那張家也有一分可取之處。
於穗歲見著下班早的乾隆,心裡生出一種上早班的感覺,早八,那個打工人喜歡啊。
乾隆穿著深綠色的常服,腰間的荷包依舊是早上的那一個,於穗歲帶的一點忸怩,眼睛四處遊移,就是不正眼落在乾隆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