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卻並未達到程澈心中理想的睡覺時間。
他繼續坐回了書桌前,默默地戳著自己的毛氈。
瓦爾特靠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雙手扶著手杖。
半晌,他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在小小的賓館房間之中回蕩,“你來自地球?”
話音落地,程澈眼皮猛地一跳,手中長長的針直挺挺的戳在指腹上,眨眼間冒出一顆鮮紅的血滴。
程澈沉默片刻,咬著指頭轉動椅子,注視著瓦爾特。
“地球是哪個星球?我好像沒有在列車的停靠站表格中看到……”三月七從飯後打盹中回過神來,茫然地抬起頭,看著瓦爾特,“楊叔你為什麼會知道程澈家鄉的名字?”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看著程澈,口中卻在回答三月七的問題,“或許我們的家鄉是同一個。”
這垃圾桶中的外賣實在是有點熟悉。
而且程澈確實給他一種熟悉感,不像是老鄉的熟悉,是一種不太熟的老鄉,仿佛來自同一個故鄉,但實際上卻還是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屏障。
程澈想了想,腦海之中開始回憶曾經聽過的某些梗。
思索許久之後,程澈遲疑開口,“瓦爾特先生聽過崩壞這兩個字嗎?”
米家遊戲裡麵用地球做背景的不多,但可惜,他一個都沒有玩過。
瓦爾特眼皮微微一跳,身體前傾,“聽過,很熟。”
熟的不能再熟了。
“哦。”程澈點了點頭,“那就不奇怪了,不過我們還真的不是老鄉,最多老家有點相似。”
聞言,瓦爾特眼底閃過一抹興味。
他看了一眼繼續恢複打盹兒狀態的三月七,起身坐在了程澈旁邊的椅子上麵,低聲發問,“你的故鄉是什麼樣的?崩壞……在你的家鄉……”
“沒有。”程澈咬著手指頭,單手捏著針在毛團子上麵亂紮,“我聽過這個詞完全是因為身邊的死宅太多了。”
瓦爾特眼皮跳了跳,努力思索著程澈話語之中的含義。
“崩壞在我的家鄉,是一個遊戲之中的設定吧。”程澈回憶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周圍,最終指向自己,“在我的理解之中,我從現實來到了虛擬。”
“原來如此……”瓦爾特陷入沉思之中,試圖用曾經當原畫師的經曆說服自己。
半晌,瓦爾特眼皮一跳,吐出兩個字,“穿越?”
程澈……
次元壁破了真的沒有人管一管嗎?
所以再一次發出靈魂拷問,為什麼不玩崩壞為什麼不玩鐵道?!
“這話不能說。”程澈抬眸看著瓦爾特,目光嚴肅且認真,“這話說出來修次元壁的得比築城者都忙。”
瓦爾特……
瓦爾特點了點頭,坐在程澈身旁看著程澈默默戳毛氈。
一個針眼接著一個針眼,看起來雜亂無章,卻勻稱地遍布整個毛球。
程澈頓了頓,轉頭看了一眼瓦爾特,欲言又止。
“有什麼問題嗎?”瓦爾特熟練地拿過程澈的保溫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養生茶,沉聲詢問。
程澈看了一眼桌麵上放著的貼好裝飾物的小小垃圾桶,轉頭看向瓦爾特,“我突然想戳一個叫做瓦爾特·楊的團子。”
瓦爾特……
瓦爾特看著桌旁一個個鼓鼓囊囊的裝滿頭發的袋子,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繼續回到了桌子旁邊。
這個話題不能摻和。
得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