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是一片漁網,每條線都代表著一個人。
他們相互連接,偶爾相交打結,卻在一段時間之後分道揚鑣,走向不同的方向,卻在記憶的編織過程中有著再見的可能。
它是人生的片段,無數片段湊在一起連接成一個人的人生,無數人的命運交織,成為世界的命運。
記憶從來不是什麼客觀的存在,它滿是個人情緒,滿是遭遇時的悲歡離合,更加不需要什麼文字來限定記憶二字。
程澈找了個樓頂坐著,身上的衣服隨著翅膀的展開與收合變成破碎的布條。
他垂眸,沒有什麼情緒的將身上破碎的衣服撕掉,就這麼裸露著上半身看著前方的燈火閃爍,渲染出極度不真實的畫麵。
“我現在狀況應該是……”程澈迷茫著,微微蹙眉,“流螢,砂金,桑博,花火,星穹列車的大家……他們已經織好了完整的記憶網絡,我是空白,我強行從他們的記憶之中穿插過去,進行修改。”
這和一起冒險不同,一起冒險意味著一起編織記憶。
而現在的狀況是……他在修改每一個人的記憶,原本的記憶之中是沒有他的,他應該留在列車和丹恒一起。
就像是一根單獨的線出現在網格之中,為了融為一體破壞原本的網格鏈接,強行的將彆人的記憶和自己綁定在一起。
不是一起書寫,是寫完之後再進行的修改。
這也不同於穿越,穿越是故事敲定後再加入一個角色一起書寫新的故事,現在的情況是他強行塗抹修改已經落筆的故事。
“最大的問題是……”程澈有些茫然,雙手撐著身旁的地麵看著匹諾康尼的夢境,“我是什麼時候被暫停記憶的?他們又是什麼時候將這個故事完完整整的經曆了一遍?”
他的時間線點下暫停,其餘人正常前行,卻在某一個時間節點他恢複行動,走彆人走過的路,在彆人的記憶之中來回穿行進行修改。
所以他沒辦法察覺這是一場幻夢,因為這是他人切實的經曆,每一個人都是真實的,發生的事也是真實的,隻是……他們不在同一個時間線而已。
他,因為未知的原因落後半步。
“要出去嗎?”阿咕靠在程澈懷中,揮舞著自己已經沒有一根羽毛的翅膀,“我帶你出去!”
“我不要。”程澈麵無表情,看向遠方的目光平靜至極,“我為什麼要出去?”
“咕?”阿咕疑惑探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之中滿是迷茫。
程澈收回撐著地麵的手掌,整個人懶散的躺在樓頂之上,皮膚貼著粗糙的地麵卻沒有任何痛感。
他盯著天空,平靜開口,“我現在出去,那麼故事真的就沒有我的戲份了,我要留下,留在這裡修改每一個人的記憶,將我自己變成他們記憶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記憶變了,他們本身的心態和想法也會發生變化,故事的走向和結局同樣會發生變化。”
就像是一個條理清晰的解題步驟。
他的夥伴們已經寫到了最後的步驟,他在第一步塗抹修改,那麼……整個步驟都會隨著他的動作發生改變,包括夥伴們的解題思路。
記憶就是這樣,會被修改,會被欺騙,會被遺忘。
但隻要足夠重要,哪怕是修改的痕跡也會成為答卷上刺眼的筆跡。
他根本就沒有匹諾康尼的記憶,他隻是行走在每一個人的記憶之中,努力插入自己的痕跡。
這麼一想……
樂子更大了。
他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阿咕躺在程澈腦袋旁邊,明明現在是一隻鳥的形象卻像是人類一樣仰麵躺著,胸膛腹部柔軟的羽毛朝著天空,兩個爪子也舉起來朝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