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救我!”牛角醒了後,開始叫喚。
聲音傳的並不遠,一開始逃荒的人累很了,睡的那個沉。
直到有人醒來去上廁所,聽見了,嚇的跑回來說:“來匪了,來匪了!有人已經喊救命了。”
被他這麼一喊,整個營地沸騰起來。
大家開始忙活著收拾鋪蓋,拉扯牛馬,叫孩子。
大人叫,孩子哭的。
單國春指揮著自家兒郎抄家夥什,沒有忙著走,而是想與匪人掰一掰手腕。
主要還是,家裡人和東西太多,一時間裝不好車。
幾個兒媳帶著年歲小的孩子,趴在車底下或家當後麵。
這會兒也沒人到蘇琴跟前應承和儘孝,蘇琴又不高興了。
這忙活了好一會兒,匪人一個也沒見,不少人摸黑收拾東西,慌裡慌張的碰著,摔著,甚至有人被自家驢給踢了腚。
快過去小半時辰了,匪人還沒來。
原本慌亂的場麵慢慢安靜下來。
有人找到一開始喊匪來的人。
被人認出來後,那人立馬帶大家去剛才小便的地方。
然後聽見有人真的在喊:“救命,救……”
然後多走幾步發現了被倒吊著的牛角。
此時,天亮了起來。
等牛角被人放下來後,眾人紛紛問他怎麼回事?
牛角也不知道啊,如實說:“我本來正睡的好好,一醒來就掛在樹上了。真的,不信問我婆娘。”
一位姓劉的老兄見他臉上有什麼東西,便道:“你把臉擦,粘了什麼東西。”
牛角把頭發從臉邊一扒拉,不少圍觀的人見著了,像是字。
這個年代,識字的少之又少。
知道那是字,卻不認識。
其中有人,隻認識“人”字。
又有人認識奸,合起來叫“奸人”。
“奸人?拍花的!”
本來還圍著他的人,一下子散開了。
牛角趕緊說:“沒有,沒有,我們老牛家最是本份!”
邊說邊用手去搓。
又吐口水去摸臉,又問人:“擦掉了沒有?”
“沒,另一邊也有,那個腿兒多,不認識!”
“真的,真的,又是兩個。”
圍著的人又去看另外兩個字。
實在不認得。
眾人把牛角拉回來,去找識字的人,認認是啥。
…………
等眾架著牛角來到莫秀才的牛車跟前,莫秀才全家正要離開。他人比其他逃荒的更謹慎,無論有沒有匪人,他們家必走!
彆人爛命一條,他可不是!聽說東南的紅國,識字就給官做。
不論是不是虛驚一場,早走早好。
這車剛打理好,就被人圍住了,來認字。
“略誘,拐賣人的一種。老夫先行一步了。”莫秀才說完便走。
這臉上刻字,是罪犯,這略誘奸人!意思牛角是個拐子!
明白啥意思的人一哄而散,徒留牛角在講什麼也沒有用,他一個勁喊他是清清白白的人。
牛角趕緊想跑回自家地兒,可身子暈的慌。
最後家裡婆娘找來,扶他回去了。
幾個堂兄弟見他回來了,也沒多說什麼,隻說擦擦臉上的字兒。
可不論怎麼擦也擦不掉。
彆人家都離他家遠遠的,最後連牛家人也慢慢與他拉開距離。
牛角是怕的。
他拐賣了四個人,兩個男童,一個姑娘,還有一個單甲。
兩男童的爹娘也在這逃荒人員裡,那個姑娘是半路上勾搭的,而單甲的娘和婆娘兩個弱質……
那到底是誰把他給捆了?
…………
呂帶娣對於牛角是拐子,還是很吃驚的。
平日裡,牛角對他們家也多有幫助。
幫忙推個車,隨手撿的柴送給他們一些,有一次還問她:“小二妹,屬什麼的呀?”
態度還挺陽光的,沒想到暗地裡是個變態。
而姚老太,心裡更沒底了。
前幾日裡她還誇讚,這個牛角熱心腸,而自己的孫女婿,對人家不冷不熱的,自己竟然覺得孫女婿不大氣。
現在想起來,一陣陣的後怕。
如果孫女被拐走了,誰會想著天天幫自己的好人是罪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老話還是有道理的。”姚老太叮囑兒子。
呂大則心裡想著:這是哪個人打擊報複牛角!多熱心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