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鬆平在方橙城裡的家住了兩天後才走的。
回去時天氣太熱,也帶不了多少好吃的,方橙讓他在家吃兩天家鄉飯再走。
“我想吃嫂子做的蒜拌韭菜。”古鬆平對小時候的這道菜念念不忘。
方正過來陪客。
一聽這菜很是新奇,就問方橙:“大姑,會做這個菜?”
方橙正在扒蒜,回道:“這哪算個菜呀!那時候日子艱苦,嘴裡沒味,都不知道這飯菜怎麼做了!我就胡亂做了那麼一次!你這二叔還念念不忘了。”
真有這道菜。
於是方橙做了蒜拌韭菜,在這炎熱的夏天特彆下飯。
方正也聽了要恢複高考的事兒,向古鬆平打聽。
古鬆平講道:“我小時候念了三年私塾,在部隊混了個高中文憑,水分居多。不過我家你二嬸,真正的文化人。她講,這國家要發展,離不開各行各業的人才。大學生正是為國家培育更優秀的人材。孩子,去考!去念書!我家老小,我也讓他去!”
“好!我會的。”方正點頭。
“早點報名!”
…………
古鬆平離開時,帶著方橙給的兩大麻袋東西。
還應承了嫂子過幾天給他郵寄乾鹹菜。
這一路上要走五天轉三次車。
回到家時,已是中秋了。
古鬆平妻子姓金,名婉如。
原先是《某城晚報》報社編輯。不久後將會恢複工作。
兩人相差十歲。
說愛情談不上,剛建國時金家找個軍x官靠山。
金婉如挺嫌棄丈夫帶回來的兩個麻袋。
但是人家會說話,隻是埋怨他:“嫂子孤兒寡母的,你帶這麼多東西回來乾嘛?再說了,這一路上多沉!”
“總之是嫂子的一片心意。我不帶的話怕她難過!對了,咱們家的小院可好了。光院子就有好幾分地,今年出產的菜也多!等我退休後,咱倆就回老家住幾天,你不是愛養花嗎?種多少都行!”古鬆平根本沒覺察到妻子的不滿。
“行,快睡吧!這東西啊,明天再收拾!”金婉如哄他早早休息。
她對老家的老妯娌感覺很複雜。
一開始看不起,農婦,大字不識,隻知漢子孩子,圍著鍋台轉。
卻在五八年給她家郵來十斤苞米麵,五斤乾鹹菜。
五九年十斤小米,兩斤鹹肉。
六零年八斤苞米麵,三斤鹹菜。
這些東西救了她這家子的命。
特彆是她父親,在五九年快不行了時,想喝口粥。正好大妯娌郵來了小米,才讓她父親不留遺憾的走了。
前年她母親也沒了,勸她好好過日子,彆忘了老家大嫂的救命之恩。
哎,這都十幾年的事兒。
現在她對自家大嫂子是感激,又覺的兩個層次的人,怕沒話說。
第二天,打開一個麻袋,半袋子布鞋,有十幾雙,大部分是給老古的,還有兩雙女式的,金婉如一試正合適。
古鬆平笑道:“嫂子真牛,我說你穿三十七碼的,她講知道碼數準合腳!”
鞋底下是一紮乾絲瓜瓤,洗的白白的,用來洗碗好合用。
用麥杆紮的扇子,周周正正,輕巧實用,每人一把,讓金婉如愛不釋手。
再有四斤紅毛線,純毛的。
她和兩個閨女可以每人織一件毛衣!這紅色真好看。
另一個麻袋裡是用油紙裹著的兩床大棉被。
“嫂子說這個時候狠曬幾天,冬天咱們蓋著過冬正好。”古鬆平覺的自己被嫂子扶貧了。
自己回去也就那麼幾尺布,卻帶回來了兩床棉被。
“嫂子也太,對咱真好!”金婉如剛剛想明白了,自己憑什麼看不起妯娌?
在妯娌眼中,自己不會種地,不會針線,不會手工……也是個廢柴。
…………
八月十五前,梁三妮回來了,還帶著孫子一起回來的。
一是離家太久想家,二是給孩子斷奶,等過年再把孩子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