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十七年,烈陽當空,赤地千裡,炙熱的高溫讓大地不斷升騰出氤氳之氣,視野所及好似空間都在扭曲搖曳。
無情的高溫猶如烈火烹油灼燒著大地,讓本就有些發黃的土地,此刻更是猶如一片黃沙。
一群蝗蟲哦不,一群如蝗蟲般的人影在龜裂的大地艱難前行,所過之處樹皮皆無。
有野狗在啃食著一塊斑駁不清的血肉,那是一個人。
乾扁的皮肉讓這條同樣瘦骨嶙峋的老狗差點崩壞牙口,但此刻這頭老狗卻猶如野狼,眼中散發著凶光不依不饒的啃食著。
莎莎~莎莎~
一道略顯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哪怕極力放低聲音,但極度消耗的體能還是讓趙銘不可抑製的出現極其笨拙的動作。
艱難而腐朽,猶如六旬老者。
野狗好似聽到了一些動靜,耳朵豎了起來,抬頭張望,一雙凶眸四下張望。
目光最終落在身側不遠處的一片小土坡,稍作猶豫,野狗還是舍不得眼下的吃食。
它太餓也太累了。
然而就在它低頭繼續啃咬的刹那,好似風雲突變,電光火石間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瘦弱身影快速從土坡後竄了出來。
這一跳並不高,更不如說壓根就沒有跳起來,至極的疲憊讓趙銘隻能做出前撲的動作。
但這也已經足夠了。
嘭!
瘦弱的軀體一下子壓在驚慌的野狗身上,野狗本就虛弱的軀體哪怕眼下對方的重量不過八九十斤,此時依舊將它摁在身下。
哢嚓!
聽到這聲音,趙銘近乎死寂的心便是一喜,這老狗骨頭斷了!
這老狗也是多日未曾進食,失去肌肉和水分保護的骨骼脆弱不堪,趙銘這一下猶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老狗還在掙紮,它想用僅存的力量去掙紮去撕咬眼前的人類。
可這一雙狗目凶猛如野狼,同樣眼前的人類眼神同樣凶厲好似劊子手。
忽的老狗隻覺脖子一疼,它有些懵,眼前的人類比它更狗,竟然先一步開始撕咬它。
趙銘實在沒有氣力,他隻能竭儘所能的利用身上所有能發揮的利器去撕咬,去狠狠地啃食。
半刻鐘後,伴隨著老狗無聲的嗚鳴,它徹底沒了動靜。
趙銘用力猛吞咽裡麵僅剩不多的血液,哪怕滿嘴斑駁的狗毛他也渾不在意。
一口接著一口,可是吮吸了片刻卻怎麼也吮吸不出多少血液。
但這也讓趙銘恢複些許精氣,哪怕此時極其疲憊,他依舊沒有在原地逗留。
張頭四下張望,直至看到最近的流民都隻剩下些許黑點,他這才鬆了口氣。
旱災當年,一口肉可是要人命的!
直至這時趙銘方才開始吃力的泡製這條老狗。
老狗渾身重量不過才十八斤,其中骨頭估摸著就占據十斤,皮毛又占據兩斤,能吃的肉不過才六斤左右。
一頭成年土狗重量約莫在1318公斤,這頭老狗骨架頗大,如果不是災年,肯定有個16公斤左右。
費力的用滿是豁口的長刀剝皮去毛。
他這一身也就這柄刀還值點錢,刀長約3尺,寬不到2寸,製形特彆,曾經的它極為鋒利,眼下就如此刻的趙銘。
這老狗的肉很柴,滿嘴腥味,但此時趙銘卻如吃珍饈美味、口齒留香,隻覺得回味無窮。
他細細咀嚼,似乎很不想錯過這來之不易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