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以來，王茂平雖然日漸忙碌，但還沒有忙到影響他睡眠。外族那邊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府城中也很是平靜。埋在城中的釘子看起來也很安分，沒有要搞事情的跡象。
之前王茂平還有些擔心，塔特兀兒氏坐上汗位之後，吳昆年會因為家族地位的提升，而離開肇原府。
那王茂平就隻能在此人出了邊關之後，想辦法解決掉他。當了那麼多年的釘子，怎麼會輕易放過此人。
而如今的情況是，吳昆年還老老實實的待在府城之中，那就還像往常那樣盯著好了。
王茂平對這段期間的睡眠質量還是比較滿意的，沒有什麼煩心事，沒有人深夜來拜訪，他還能睡個好覺。
但很快，就有人在深夜來訪。來的人是池焱一直負責那條私販路線的盯梢。他來拜訪，就說明那條路線上有了動作。
“大人，深夜來訪主要有兩件事情。”池焱進入書房之後，便選擇開門見山。
“池千戶請講。”王茂平猜測，應該是有私販貨物的商隊進入了石春縣。
而池焱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大人，私販藥材的商隊已經進入了石春縣，如今到達了南霧鎮。吳昆年還是想要將貨物運送出去。”
王茂平點了點頭，吳昆年自然是想要將那些私販的貨物運送出去的。否則興賀山的通道就失去了作用。
況且，通道隻有在枯水期才能夠走的通。如果錯失時機，就需要等待下一年。吳昆年如果一直不能把孟朝搜集而來的貨物運送出去，想來，土孛默部也會對他產生不滿。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對於池焱來說，他和他手下的官兵盯這條路線已經盯了太久，起先還想著，儘快收網，將嚴家繩之以法。
卻不曾想竟然還引出了鹽商，和其他私販貨物的路線。感覺這個私販貨物的案子，越查越大，牽扯的越來越多。
如今，他們已經不再想何時能夠收網，讓嚴家的貨物沒有辦法運送出去，才是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
“據興賀山的那條路線能夠走通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現在就動手，也許會讓嚴定懷察覺到異常。”
現在嚴定懷肯定是相當謹慎，這個時候，即使自己不是對商隊動手，但隻要出些狀況，難保對方不會聯想到一起。
所以還是等貨物大部分都進入石春縣，而嚴定懷並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再說。
“大人，您已經想好這次怎麼對付嚴定懷了？”去年的招式，今年不可能再用。
所以，池焱原本還有些頭痛，這次要怎麼阻止貨物運出興賀山。但聽大人這話的意思，好像已經有了對策。
王茂平點了點頭“的確是已經有了些想法。”有了一些想法，但還有待去完善。
而池焱覺得王茂平的話，說的太過謙虛，在他看來，有了些想法的意思應該是有了萬全之策吧。
“對了，池千戶所說的另一件事情——”
“大人，請過目。”池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
王茂平接過空白的信封，聞起來像是塵封很久之後，才會有的味道。拆開信封，將信紙從裡麵抽出。
紙很粗糙且已經泛黃，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這封信已經有些年頭了。
將紙展開，王茂平開始讀起信上的內容，隨後眉頭緊緊皺起，眼睛不自覺的加快了閱讀的速度。
直到信已經被讀完，他蹙起的眉頭也沒有能放下。相反，一股憤怒從胸口聚起，讓王茂平感覺堵的厲害，手不自覺的緊緊攥了起來。
“信是柳楊給的？”
“柳楊應徭役的時候，透露了一個地方，這是在那裡找到的。”池焱回答道。
“原來如此。”
看來池焱的人，在徭役中，真的與柳楊接觸上了。
話說回來，最開始注意到這個柳楊，也是在徭役的時候。當時，為了能夠了解土柳村的情況，在抽調百姓去石漆作場時，王茂平特意花了一點心思，將土柳村的百姓，也不露痕跡的抽調了過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柳楊走入了他們的視線，之前一直是由馬峰與其接觸。在應徭役的過程中馬峰還“無意”透露過，自己認識府衙裡的吏員。
後來，甚至還扮起了貨郎，想要與柳楊接觸。但由於土柳村十分的偏遠，貨郎也不可能去的很勤，所以最開始馬峰幾乎很難見到柳楊。
而即使見到了，也隻是搭上一兩句話。每次去土柳村，馬峰都能感覺到，不遠處有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兩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好好搭話。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柳楊並沒有主動敞開心扉的意願。過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任何收獲，馬峰也頗為挫敗。總不能用武力撬開柳楊的嘴巴。
王茂平自然也知道與柳楊的接觸沒有任何進展，但這並不意味著，之前馬峰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隻是需要逼柳楊一把了，否則對方恐怕還是會因為對那些人的忌憚與恐懼而躊躇不前。
於是馬峰再一次去到土柳村時，透露了一件事情，說他這個貨郎，可是做不了多長時間了，他搭上了商隊的關係，要去發大財了。
這話，總算是讓柳楊眼中出現了一絲焦急。第一次主動發出信號，偷偷說想要見馬峰認識的吏員。
而馬峰沒有給出回答。
聽起來模棱兩可的話，一般人自然不會一次當真。
第二次，柳楊拋出信號之後，仍然沒有得到回答。
後來，馬峰再次去到土柳村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對兄弟。說是把貨郎的生意，轉給了親戚家的弟弟，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兩兄弟看起來都有些消瘦，年紀也不大，並沒有引起土柳村人的注意。
而馬峰就像他說去發財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土柳村。而貨郎變成了兩兄弟中的哥哥。弟弟也沒有再出現過。
府衙沒有抽調百姓的情況下，徭役都是由知縣自行決定，而柳楊在應徭役的過程中，無意間看到了新貨郎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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