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知道,眼前這個漂亮到極致的人不希望她劍走偏鋒,把自己的一生都交代在仇恨中。
可是,那可是讓她麵目全非的兩年啊。
她怎麼可能不恨?
她怎麼可能放下?
她緩緩勾唇,嘴邊的笑嗜血又冷沉,她就這樣看著安陌,眼底的光逐漸暗淡下去,“你說服不了我,也彆對我進行道德洗禮,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也從未想過當一個好人。”
說著,她的眼底迸發出徹徹底底的恨意,眼尾都帶出了一抹紅。
那是仇恨的烈焰在燃燒,而燃燒殆儘之後卻是一片荒蕪的廢墟。
臨離眼尾紅腫,她一字一句地道“他們要比我痛苦,才算公道!”
“你剛剛說過了,我有選擇的權利,彆妄想把我變成好人,我不稀罕這樣的好人頭銜。既然他們殺不死我,那就等著被我反殺的那天!”
情緒一旦上來,就是鋪天蓋地的恨意充斥著身體,帶著強烈的對抗命運的決心,以及複仇的洶湧浪潮一陣陣襲來,讓人心悸。
臨離話語的激烈帶來她手術傷口的一陣疼痛,這些疼痛被她咬牙忍著,悶聲不吭,隻是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似乎自己一旦痛呼出聲,就會敗給了那些對她進行折磨的人。
安陌握住了她一個激動而扯到的手腕,製止住她亂動的手,彎腰對上她隱忍而發狠的眼神。
“地府陰冷,那不是小孩該去的地方。”
“你來人間一趟,所遇不公不義,自會有大人為你討回公道。”
臨離的年紀還小,安陌不希望她的手沾上不該有的鮮血。
即使這對於臨離來說有些強人所難,畢竟沒有經曆過那兩年的人沒有資格對她評頭論足。
安陌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傷疤的深,不止刻在身體裡,還腐爛在心裡。
有些人的童年,是要用一生來治愈的。
可是,臨離才十六歲啊,十六歲意味著她還有很長的人生路可以走,而不是把自己困在仇恨的旋渦裡,成為一個偏執的殺人狂魔。
聽到這話,臨離一瞬間就僵住了身體,也慢慢地放棄了掙紮,眼眶突然有些發脹發酸。
她微微抬著下巴,隻覺得窗外投進來的那抹光線真是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隻知道,世道不公,命運不義,而她從來都是那個不幸兒。
她從來就沒有避風港,沒有家的孩子隻能赤著腳在滂沱大雨裡奔跑。
可是最終自己唯一僅剩的衣裳還是會被濕得透徹,自己也會淪落為無人問津的落湯雞。
真是該死,被這人三言兩語的花言巧語搞破防了。
眼前這人真是太討厭了,害得她要抬頭看天花板
安陌瞧著她倔強的模樣,輕輕地歎了口氣,手腕一個用力,就把人扯進了自己的懷裡。
到底還是個孩子罷了,自尊心強,脆弱的一麵其餘人都不可視。
“你是落入人間的天使,歸處也應該是塵世間,至於其他的,都有大人在撐著,你隻管慢慢長大就好。”
你隻管好好長大,大人會替你撐腰。
這句話真是讓人羨慕啊,也實實在在的戳心。
臨離這時候也沒想到,這句話會一語成真,她以後真的會在某些大人的庇護下好好成長,成長為真正無堅不摧的模樣。
成長為她現在“最不屑”的那一類人
乾淨又清澈到令人羨慕的那一類人
今天和安陌的談話,以後會成為她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畫麵。
那些讓她刻骨銘心的話,以後終將深入骨髓,成為她這一生都信奉的信條。
她沒有推開安陌,大抵是這個人的懷裡有些舒服,入鼻的幽幽冷香讓她的心都跟著安靜了下來,像是有種隨遇而安的氣質在籠罩著她,這也讓她猶豫了一下即將推開的動作。
算了,這人怎麼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看在救命之恩的麵子上,她就勉強讓安陌抱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窩在安陌懷裡悶悶地開口,聲音有些克製的沙啞。
“我知道你喜歡乖小孩,但是我隻會成為壞得徹徹底底的壞小孩。”
“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現在救了我,要麼你現在殺了我,我把命還給你,要麼彆妄想對我進行改造。”
她所受過的傷,要加倍奉還回去,才算報複!
既然要壞,那她就要壞得徹徹底底!
她要把那些人踩在腳底下,祭奠她逝去的那兩年!
幾番話談下來,她也大概清楚安陌的為人和秉性。
這人太容易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