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在長江上航行了有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四月五號船隊正式進入到了四川的地界,這天下午,船隊來到了一座名叫重慶的城市,他們將在這裡進行修整卸貨還有計劃一下接下來的救災隊伍要怎麼分配。
凱文和鮑曼站在港口上看著自己帶來的人員指揮碼頭工人一車一車的將船上的糧食運下來,王舜禹已經提前派人來這裡用錢打點好了當地的關係,所以他們接下來也不用擔心這麼多糧食沒地方放。
在船隊到這裡之後,碼頭上就聚集了一大批圍觀的群眾,從碼頭工人到住在附近的民眾,還有重慶本地的官員與地方豪強,他們紛紛趕到這裡想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好奇的民眾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碼頭上那一堆堆的洋人,船隊的護衛把民眾阻隔在安全範圍之外,也沒人有那個膽子強衝進去,民眾看向這群穿著好像是軍裝的持槍外國人的眼裡有不小的恐懼。
在他們的印象裡,要是衝撞了軍爺可沒好果子吃。
不多時,重慶的地方軍閥就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這裡,民眾聽到他來的聲音後便如遇瘟神一般紛紛避讓,為他讓開了一條通路。
他帶著自己的人站在人群避讓而產生的寬闊道路上望向不遠處的碼頭,見到碼頭上清一色的德國人之後,他傻眼了,他不是不知道德國派了一支救災隊伍來這裡,再怎麼說重慶也是四川內的大城市,他也不是一點世界消息都了解,隻是他完全沒想到德國人會派過來一批由德國人組成的隊伍。
他一開始以為德國人會委托本地人組成隊伍,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畢竟如果是本地人組成的隊伍,那他就有機會把他們忽悠走,獨占這讓人眼紅的,在這個時間點能夠換不知道多少“財物”的糧食。
儘管他知道這是德國的糧食,可誰讓四川深居內陸,哪怕是之前德國人的手都沒能伸向四川,更何況現在呢?他是招惹不起德國人,但不代表他就不敢暗中搞點小動作。
結果現在一看,全他媽德國人,這名重慶軍閥心裡美滋滋的計劃就泡湯了,而那一名名全副武裝的德國士兵更是讓他感到心寒,這萬一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他們,那他就倒黴。
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軍閥帶著自己人走上前想要穿過士兵組成的防線去見見這支隊伍的領頭人,德軍士兵自然是把他們給攔了下來,軍閥哪會德語呢,他身邊那個會德語的部下昨晚去怡紅院睡覺去了,他派人去喊,但還沒來得及喊過來。
看著麵前攔住自己的士兵,軍閥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他們。
士兵見他衣著不凡,軍裝上還有著看起來級彆就不低的軍銜,這副模樣告訴他們這人不是一般人,可能是這裡的領導一類的,於是一名士兵就轉身想要去向鮑曼報告,他剛一轉身就看到鮑曼正往這邊走來,他一邊走一邊揮手示意讓他們放行。
得到命令的士兵隨即放行了這名軍閥。
得到放行的軍閥看向走過來的鮑曼,剛剛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這個身高中等,身形富態的德國男人顯然就是這支船隊的領導了。
也是在這時候,一名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一溜煙的從後麵跑向軍閥,德軍見狀想要攔住他,但軍閥對他的接應讓他們沒有行動。
男人跑過來後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的汗珠一顆顆的向下滑落,站在他身邊的人還能嗅到他身上殘留著的淡淡胭脂俗粉的味道。
“劉釗先,你這沾了女人就腰鬆胯軟的家夥,昨晚怎麼又自己偷偷跑出去了!”
軍閥對著他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不過聲音並不大,畢竟身邊還有彆人在。
“抱歉抱歉,孫師長,您看我這我是及時過來了嘛?”
名叫劉釗先的青年推了推自己的黑邊圓框眼鏡,嬉皮笑臉的講到,孫師長冷哼一聲沒再搭理他,用眼神示意讓他趕緊來當自己的翻譯,劉釗先這時候才注意到麵前這一堆德國人,急忙收起笑臉,擺正態度快步走到了孫師長身邊,與他一起麵對已經走過來的鮑曼和凱文,
“德國來的客人,您好您好,我叫孫衛,是重慶的話事人,我代表重慶和四川的百姓歡迎德國的朋友來到我們這裡。”
劉釗先還沒來得及開口翻譯,他就聽到鮑曼開口道“孫先生,你好,我是德意誌帝國宰相先生的秘書馬丁·鮑曼,你叫我鮑先生就可以了。”
介紹完自己,鮑曼也介紹了一下身邊的凱文“這位是《德意誌人民前進報》的外派記者,凱文。”
孫衛和劉釗先的目光在聽到鮑曼的自我介紹後就呆滯住了,他們不敢相信德國宰相居然把自己的秘書給派了過來,這可能嗎?
但這世界上也沒人會在這時候假冒德國宰相的秘書,所以他們麵前的這個矮胖的男人還真就是德國宰相的秘書。
“哎喲,幸會幸會…”
孫衛的臉上立刻洋溢起了諂媚的笑容,開始跟鮑曼套近乎,而劉釗先在知道凱文不會中文後便擔當起了他的翻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孫衛和鮑曼套著近乎,凱文和劉釗先這兩個年輕人站在一旁,在有了一個翻譯官後,凱文的內心便產生了自己出去轉悠轉悠的想法,他來這裡的目的除了幫忙救災外便是看看另一個國家的人民狀況,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
“劉先生,能麻煩你當我的翻譯嗎,我打算出去看看。”
“啊…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劉釗先遲疑了一下後就答應了,隨後凱文向鮑曼請示了一下,恰巧這時候孫衛打算帶著鮑曼還有其他幾個看到這裡的情況而趕過來的德國管理人員去碼頭附近的酒樓裡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鮑曼就讓凱文轉悠完後直接去那個酒樓裡。
卸貨還要花不少時間,他們今天八成是沒法出發了。
隨後凱文帶上三名護衛,與劉釗先一起離開了碼頭,開始在重慶城裡轉悠。
……
走在重慶的街道上,凱文見識到了一個與上海完全不一樣的塞裡斯城市,這時候的重慶還不是百年之後那個賽博朋克城市,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樸素簡單。
街道上汽車與人力車並行在同一條道路上,行人則是行走在道路的兩旁,不管是汽車上的人,還是人力車上的人還是左右的行人,他們都時不時朝凱文投去好奇的目光,作為一個有著長江江港的大城市,這裡的外國人數量並不算太少,但對於百姓來講,外國人依舊是個稀奇物種。
凱文看著街道兩旁叫賣的小販,還有來來往往的民眾,他記得這裡正經受著饑荒吧?
“劉先生,我記得這裡不是正遭遇饑荒嗎?怎麼完全看不出有受災的樣子?”
他疑惑的對劉釗先問道。
劉釗先隨口說道“凱文先生,要是重慶這樣的大城市都吃不上糧食了,那這四川可就是真的完了。”
他能猜到凱文想做什麼,畢竟他是一名記者,隨即劉釗先開口道“這樣吧,我帶你去城外看看你就知道了。”
……
半小時後,劉釗先帶著凱文登上了重慶西邊城門,在踏上城門上麵後,凱文見到了聚集在城外烏泱泱一片的災民。(ps重慶那時候應該是有城門和城牆的吧,這個場景我是根據電影《1942》裡的來描寫的)
包括三名護衛在內,凱文他們見到聚集在城外根本無法估量的災民後全部呆住了,來之前凱文曾根據黑一之後德國最差的時刻想象過這裡的情況有多嚴重,但在親眼見識到受災群眾的數量後他才知道,人永遠無法毫無根據的想象出來自己沒有見過的事物。
跟這裡的情況相比,德國那根本不算什麼。
“這裡的情況這麼嚴重的嗎?這起碼有幾萬人了吧?”
凱文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脖子上的相機對著下麵的災民拍了張照,他咽了下口水對劉釗先問道“政府的救災措施呢?”
“那呢。”
劉釗先指了指下方城門處的施粥點位,那裡正在士兵的監督下為災民發放糧食。
看到城門口的救災人員後凱文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環顧整個區域,都沒有再見到有這樣的救災點位,他難以相信的對劉釗先問道“這就是政府的救災措施?”
“把災民攔在外麵讓他們自生自滅,發放糧食隻發放這麼一點?”
凱文那震驚不解的模樣在劉釗先的意料之內,他聳聳肩,向前雙手扶著城牆的石磚無奈地說“我們這哪能跟德國比啊。”
這一句話帶有淡淡的嘲諷意味。
“我知道這裡跟德國不一樣,但是也不能就這麼放著人民不管讓他們自生自滅啊?!”
劉釗先歎了口氣說“城裡是有糧食,可重慶城也是有幾十萬人的啊,把糧食給災民了,重慶城裡的人吃什麼?”
“就算如此,政府也不能就這麼讓人民自生自滅啊…”
“唉,你不了解這的情況就不要多說了,這裡跟你們德國可不一樣,根本沒法比。”
劉釗先不耐煩的打斷了凱文的話,他並不是說討厭凱文,隻是兩國情況不同,凱文不能用他那德國人的思維來看這裡的情況。
凱文看著下方的災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幾秒之後他開口道“我要下去看看。”
劉釗先翻了個白眼,怎奈何對方是德國人呢,還是來救災的德國人,於情於理他都要讓他下去看看,他叮囑道“你可要小心點,跟我走一起彆被災民纏上,不然他們會把你身上的東西給扒光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