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兩個身上描龍繪鳳的壯漢,故意“嘭”的踢了下門,張牙舞爪揚長而去時,汪夏銀摟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孩子,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客廳的桌子上,匕首還在晃動,銀白的尖刃,反射出慘白的光影,讓汪夏銀和趙永東五歲的兒子趙奕洋,充滿恐懼和不安。
作為母親,汪夏銀隻得將孩子攬進懷裡。
她一手輕拍著孩的背,一手撫著他的頭,淚眼婆娑道
“洋洋,彆怕,彆怕……有媽媽在,媽媽在的,孩子!”
邊拍孩子,汪夏銀自己的眼淚,早就順著白皙的麵龐滾滾而下。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這兩個壯漢的闖入,讓汪夏銀不得不考慮目前麵臨的問題。
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她能從東方石化這個正在重組的公司裡麵,能拿回來多少錢的問題,也不是她要求保留多少股份的問題。
而是她和兒子的安全問題!
這夥人既然已經找到了她,還找到了孩子的學校!
更重要的,還將尖刀插在桌上,一副凶神惡煞的神情。
那麼,這夥人真要上了脾氣,極有可能做出出格之事。
對她怎麼樣?汪夏銀倒覺得無所謂,但若對孩子怎麼樣,她不會原諒自己。
可是,放眼四周,她再也沒有靠山。
趙永東已死,妹妹也走了。她這個帶著孩子的女子,父輩都是大字不識的地道農民,在綠穀縣,哪有什麼關係和人脈!
而眼下,若是將他們惹惱了,說不定他們朝自己下死手,自己又能奈他們如何?若是到時,自己出門被車撞,或者怎麼樣?怎麼辦?……
想到這裡,汪夏銀不寒而栗。
她的腦海裡,無端浮現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趙永東,以及自己親生的妹妹汪夏薇慘死的情形。
當時警方最先通知的,就是汪夏銀。
汪夏銀雖然對趙永東和妹妹充滿痛恨。
但聽聞他們的死訊,她還是坐著警車,去現場看了一眼。
她坐在警車裡,看著趙永東開的那車,被壓扁了,裡邊的趙永東和汪夏薇,擠成模糊成肉餅狀,甚至有腸子,還被擠爆了往旁邊散出來!……
這一幕,讓汪夏銀感到惡心,更感到心悸和恐懼。
現在自己遇此危脅,在明晃晃的刀影中,她又恍然腦海中閃現這一幕!
這讓她心裡,也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幫人覬覦趙永東這個外地人所建的加油站,從而聯合起來將他弄死,奪走他的一切?……
雖然心裡在那麼一瞬間,滋生過這樣的懷疑。
但作為孤零零還帶著孩子的女人,她也僅僅隻是懷疑而已。
沒有人幫襯她,幫她拿主意,沒有人給她壯膽。
她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夜色越來越深,感覺走投無路的汪夏銀,隻得手顫抖著抱著手機,痛哭流涕地給她遠在江蘇的弟弟汪夏洪打了電話。
相比起兩個姐姐,汪夏洪讀過大學。
他畢業後,就跟著同學去了江蘇那邊工作!
這些年來,因為自己兩個姐姐和趙永東那些不倫不類的關係,汪夏洪對她們兩姐妹很有成見,哪怕在外工作,也從不與她們往來!
就算這次趙永東和汪夏薇出車禍死了,汪夏洪僅在汪夏薇出殯那天趕了回來,連飯都沒吃就走了。
但眼下,聽著姐姐汪夏銀在電話中哆嗦著,哭泣著,結巴著,將趙永東在綠穀縣投資7,000萬元左右建了8個加油站,又欠下3,000萬元債務……可他走了,現在縣裡的重組工作組,卻隻給公司評估3,000萬元這件事情,給他說了。
自然,汪夏銀也說到這幫人就在半個小時前,摸黑闖進她家裡,啪地給她丟了50萬元,然後將把刀插在桌子上,惡狠狠威脅她,要她退出股份製的事!……
說到最後,汪夏銀抹著淚道“我反正都這樣了,倒無所謂!但是,我真怕他們對洋洋怎麼樣!小洪,姐求你了,你看能不能想姐想個辦法,讓洋洋能安全點!”
汪夏洪在那邊,拿著手機半天不出聲!
他的心裡,除了五味雜陳,還在姐姐的哭泣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這一回,肯定是姐姐遇上了大麻煩。
雖然他對這個17歲外出打工,被同村人說為成了人家二奶的姐姐,他打電話都覺得萬分的厭惡。但是,他其實也知道,正是這個十幾歲出門打工,被人稱為老板二奶的女人,拿回錢供養自己上了大學。
“阿姐,你啥也彆說了!我現在,就在網上給你訂好高鐵票!你也彆猶豫,現在就帶著洋洋,到我這裡來吧!他們既然給了你50萬塊錢,你在咱們這裡找份保姆保潔的事做,再給洋洋送到托管所?……也挺好的!至於家裡那公司的事,你就不要摻合了!你現在就帶著洋洋出發!”
電話中,汪夏洪斬釘截鐵道。
“可是?……”
“可是什麼啊?薇姐已經走了,你還不能吸取教訓嗎?那幫人,可能為了股份,可是什麼事都能乾出來了的!說不定,薇姐那交通事故,就是他們故意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