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燭躺在草地上,任憑寒冷的夜風吹打,已經打有好幾個補丁的陳舊道袍輕輕擺動,寬大的道袍下包裹著的身體在此時更顯瘦小。張清燭久久無言。
直到很久很久,張清燭才再度開口
“宗教是什麼?是神創立了宗教?不,不是,是人創立宗教。”張清燭跟胡靜一樣,沒有接對方的話茬,自顧自地說,轉回第一個問題。
“人創造了宗教,不是宗教創造人,宗教不能拯救人,宗教甚至排斥人,人創造了宗教,宗教卻把人踩在腳下肆意地輕賤,全心全意匍匐在地恭敬膜拜一道夢境般的幻影,彼岸的神樂完全掩蓋現世的哭嚎,人由兩腳行走變為四腳行走。”
“宗教是弱者的夢囈,本是可有可無似又必不可少的精神慰藉。”
“龍虎山沒有弱者,龍虎山不需要弱者,龍虎山或許也不同情弱者。”
“顛倒了的世界要被再顛倒過來。”
“龍虎山拜神,但不信仰神靈。”
說完沒頭沒尾的幾句話,張清燭又陷入沉默,不再說話,依舊仰麵朝天,盯著天空中越來越黯淡的星辰。胡靜側身望去,一時也跟著沉默下去。
…………
亞次元空間……龍虎山道人——嗯,是龍虎山,龍虎山很感興趣的亞次元空間。
從胡靜口中得知這個外界關於龍虎山對亞次元空間很重視的看法,張清燭並不很感意外,師父宏遠老道曾經很鄭重地告誡過他,如果他在龍虎山地界之外,在荒蠻大地行走,若是不巧遇到亞次元空間,一定要遠遠避開,千萬不要闖入其中,不然會白白喪命。
在張清燭的認知中,“亞次元空間”這五個字代表著絕世的凶地,因為對比,與龍族龍島的對比。
師父宏遠老道說到龍島的時候也隻是以一種謹慎的態度,謹慎中又忍不住帶著一點調侃的態度去述說,而談及亞次元空間的時候,卻是一臉的凝重,眉頭緊皺,還有言語上的寡談,隻是千叮萬囑,一定在看到亞次元空間後就要立馬遠遠繞開。
可什麼是亞次元間?又諱莫如深,不透漏半個字。
在臉上的凝重背後,張清燭能夠隱約地感受到深藏的無奈,自己的命運不由自己把握的無耐。
裡麵有莫大的凶險……非常熟悉自己師父的張清燭此時下了這個結論。
而龍島的實力與底蘊,以及眾龍的威風,自下山以來的這些日子裡,他是看得很有感觸,龍族很霸道,因為龍族實力絕強,龍族有霸道的資本。
兩相對比,由此可知凶險。
可是現在,胡靜竟然說,龍虎山竟然對亞次元空間很感興趣,幾乎龍虎山道人下山全是與亞次元空間有關。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唯有絕世的凶地才能讓龍虎山忌憚,也唯有此等凶險的地方才能勾起龍虎山莫大的興趣。
那裡麵有吸引龍虎山的東西?
唉……想不明白。
夜,越來越深了。
……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動靜,張清燭感覺周圍的魔法元素似乎活躍了一點,旁邊的胡靜用眼神示意張清燭長尾壁虎出現了。
兩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用眼神搜尋聲音的響動處,在懸崖高處向西一側的邊緣上,有十多隻壁虎圍聚在一起,體型比普通壁虎稍大,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胡靜說“彆動,彆搞出聲響,就這樣躺著,等紅葉爬山虎開花結果,等長尾壁虎吞下果實的一刹那我們再動手。這群小東西極為機警,一有風吹草動,看苗頭不對,立馬四散逃竄,被驚跑之後,很難再找到它們的蹤跡。”
張清燭無聲點頭,靜看上麵的情況變化。
自長尾壁虎出現後,不多時,爬山虎紅色枝莖上的嫩芽快速抽條拉長,開出一個鮮紅的花骨朵,花骨朵剛一成型就迫不及待地張開花瓣綻放,花蕾漸漸打開,伴隨一股馥鬱的芳香,底下探頭圍著的長尾壁虎像瘋了一樣,身體急劇擺動,想要向前湧動,可又硬生生忍住止步,欲進又不能進,隻得在原地不斷地打著轉,真是急得團團轉。
花開的時間很短,張清燭感覺還沒徹底看清花的形狀和特點,花瓣也才儘情伸張了一下,花瓣就隨之往回收縮,並且開始枯萎,等花瓣完全合攏,整朵花已然凋零了。底下的長尾壁虎在此時愈發地瘋狂,有些已經嘗試伸出頭探出長舌去舔舐枯萎的了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