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清燭和張竟初為張抱非道人手上閃現跳躍的黑色雷電感到驚奇和不解的時候,遠處的方向,醉道人所在的地方,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雷鳴,“轟隆隆”空氣中好像一陣搖顫,張清燭和張竟初趕忙把目光投向遠處的天空,在模糊發亮的遙遠天際線上,一道銀白色的閃電憑空出現,迅速地向上往天空各處蔓延,像是天空裂開了一條大裂縫,然後在頃刻間破碎成網。
“哼……醉道人,你為何阻擋跛道人?天師……”浩蕩無匹的雷鳴過後,傳來一聲怒喝,張清燭凝神細聽,發現似乎不是上一次與醉道人爆發衝突是出現過的聲音,似乎是另外的聲音,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雷鳴,把說話人的聲音完全蓋住,隻留下‘天師’兩個字的開頭,後麵的話無從知曉。
又來了一個人?醉道人在與兩個人激戰?天師?天師什麼?
張清燭和張竟初神色緊張地注視著遠方,突然,張竟初皺著眉頭,臉色瞬間大變,焦急地說“啊……我好像聽過這個聲音,聲音很蒼老,人也很老,白發蒼蒼,不僅如此,須眉皆白,我師父對他似乎很尊敬,言語之間多有客氣,師父說過,他是天師府的人。”
張清燭聽了張竟初的話,忍不住轉過頭來,愕然地看著他,雙眼發愣,一下子失神,天師府?那不就是龍虎山天師所在的雲頂天宮嗎?
雲頂天宮,龍虎山天師的府邸,張清燭曾聽師父提起,師父當時以一種迷醉,迷醉中帶有掩蓋不住的狂熱的那樣一種神態對張清燭說起過。
那是一片連綿的宮殿,宮闕輝煌,氣勢恢宏,無數的瓊樓玉宇點綴其間,雕梁畫棟、飛簷鬥拱、亭台樓閣數之不儘,身處其中,向外張望,一眼看不到邊。
天師府坐落在蓮華五台山上的高空處,被一大片連綿無邊,不斷翻騰滾動的厚積雲所承托,距離五台山的山頂,相傳,有著幾萬尺的間隔,或許更高。雲層,即使是再厚實的雲層又怎麼承載得了這樣的重物呢?
相傳,雲頂天宮實質上是由蓮華五台上一座懸空的山峰所支撐的,山峰的名字叫隱峰,很好理解,顧名思義,就是人眼看不見的山峰,在人眼的視野裡,蓮華五台山的上方是一片蔚藍純淨的天空,而在天空的極高處隻點綴有幾朵小雲,小雲朵太過於微小,映射進人的眼裡,讓人以為是幾縷輕薄的霧氣。
師父說,那幾縷霧氣是厚厚的雲層,時刻不停地在翻滾著,猶如大海深處洶湧澎湃的巨浪,雲層之上就承載著雲頂天宮——龍虎山天師府。
隻有最起碼的築基期的道士才有能力跨越幾萬尺的高空,登上天師府。
築基境的道士在經過了一道痛苦的門檻後擁有了全新的生命,是在漩照境圓滿之後經由天地間的靈氣灌體而入,讓天地間的靈氣與體內的真氣混合為一,轉變為全新的氣息,全新的真氣會在體內各處經脈隨意遊走,像是體內鑽進了許多受到了驚嚇的小蛇,以狂暴的狀態在身體內亂衝亂撞,擠壓、拉扯、扭絞、鑽鑿身體內的腑藏、筋脈、和肌肉。
這個過程極度痛苦,所以一般道士晉升築基境都會準備好築基丹,築基丹能夠海量的天地靈氣,這跟身體外的天地靈氣有著極大的不一樣,築基丹內蘊含的靈氣更為溫和,不像天地間的靈氣那樣狂野凜冽,很容易被人體吸收,更好地與原本的體內真氣相融合,融合後全新真氣也就沒有那麼狂野難馴,給身體帶來的痛苦也就沒有那般劇烈,不再疼痛得不能忍受。
與靈氣交融之後的真氣在體內各處亂衝亂撞,混亂遊走,不隻是為給人帶來痛苦,實質上痛苦隻是表麵,真正的意義在於以全新的狂暴的真氣衝涮體內各處,拓寬經脈寬度,以衝擊擠壓的方式去孕養同化身體內的腑藏、肌肉,甚至還有血液,此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作用,經過真氣的狂亂暴走衝刷後,會徹底洗掉身體內深藏的雜質,身體內會湧現出巨大的生機。
經過築基期的天地真氣衝洗,舊身體宛如全新的生命,煥發了第二次生機,此時,原本身體存在的各種殘障會一一被生機所治愈,眼瞎的會重新得見光明,耳聾的會再次獲得聽力,斷手斷腳的會肢體再生,會從身體的斷截出重新生長出血肉,新生的肢體如初生的嬰兒體膚,如凝脂般的白玉。
告彆了過去的陳舊軀體,擁有了一個全新的身體,再一次擁抱生命的,隻有在這個基礎上,修道才能有所作為,才能繼續向上走得更遠。所以,這個境界稱之為築基,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另外一層含義是,隻有在這個境界才是真正的修道。
築基之境,身輕氣滿,可以駕馭一些簡單的靈物飛躍上幾萬尺的高空,比如紙符千紙鶴。
也隻有築基以上境界道士才能在幾萬尺高空上作較長時間的停留,幾萬尺的高空上空氣極為稀薄,隻有在築基境之後有了一個煥然一新的強健身體,才能在高空之中以很少的空氣維持呼吸,不至於產生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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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張清燭愣神的時候,腦海裡浮想聯翩之際,遠處的天邊又傳來一句“住手,張抱非住手。天師有令……”
“轟隆隆”又是一陣震耳欲聾、驚天動地雷鳴,聲波浩浩蕩蕩在高天上衝擊而過,勢大力沉,像平靜水麵被投下石子,漣漪向著周圍一圈又一圈地往遠處蕩漾。聲波衝擊太快而造成的氣浪被肉眼捕捉到,傳至張清燭和張竟初身旁,由耳鼓進入腦海,立即引起腦海一陣嗡鳴,讓想凝神仔細聽一聽與醉道人對戰的道人的後半句話說了什麼的努力徹底泡湯。
天師有令?後麵是什麼?天師有諭令下來?是什麼?
比照眼前的情況,張清燭與張竟初快速對視一眼,倆人都看出了彼此藏在眼神裡的驚駭。他們都保持默契,沒有開口交談,不去談論、不去猜測那後半句話。
這醉道人和張抱非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阻止來人宣讀天師的諭令。
不過,張清燭轉念一想,這可能是個心知肚明又不撕破臉的好辦法,醉道人和張抱非道人畢竟沒有明著違抗天師諭令,較起真來,不算違抗天師。
天師的諭令讀不出來,那隻能算傳令的無能,怪不得他人。
腦海的轟鳴漸漸平息之際,這時,遠處雷光閃動的地方傳來醉道人的一聲怒喝
“張典古你這個老東西,你用雷公令往貧道身上劈?你要是不用重陽劍,貧道能一個打你兩個。”
“張抱非,你快點,彆磨磨蹭蹭,張典古要過去了。”
醉道人的聲音之後,另一個聲音隨即響起,同樣是滿腔的怒意“哼,張鬥久,你既然自恃修為更高一籌,那就好好試試貧道的劍鋒吧,看看鋒利不鋒利?”緊隨的是一聲嘹亮的尖嘯,張竟初立馬聽出來,是利劍劃破虛空,在極速的飛刺是才會發出來的聲響。
張清燭聽出來,這是第二個加入戰團與醉道人對戰的,不是跛道人,他是張竟初所說的龍虎山天師府的人。
原來這個叫張典古的道人竟是執掌雷公令的人,他手上的雷公令應該就是醉道人口中的重陽劍。
張抱非被醉道人怒喝催促卻絲毫不顯得著急,依舊慢條斯理,臉上的神色平靜如常,一樣的冷漠,冷漠中隱藏有一絲暴虐。張抱非伸出的手掌的五指間電光閃爍,電芒不斷跳躍遊走,在五指張開的掌心虎口處,一個紅色的小球突兀地自虛空浮現,不斷地旋轉,隨著小球的旋轉,小球的整個體積隨之慢慢膨脹變大,越來越大,最後大到一個小碗般大小。張抱非另一隻手輕輕一揮,道袍袖口鼓蕩,小球消失不見,看樣子是被收進了袖口裡。
大的紅色球體消失,新的小球乍現,同樣是突兀地出現在電光繚繞的五指之間,慢慢地開始旋轉,隨著轉動越變越大……
自那位叫張典古的道人說出話來跟著又再運劍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其間,他們所在的那一片天幕下,電光瘋狂地跳躍,來回反彈,縱橫交錯,銀白的光亮沒有一刻斷絕熄滅,天上就像盛開著火樹銀花,在極致地綻放。
這時,一個聲音又再度傳來,是第一個道人的聲音,是跛道人,聲音洪亮,“典古道友,你速去。”一道白光穿透重重雷網,瞬間射到張清燭他們這片空域,白光裡一道模糊的人影閃現,張清燭眼尖,一下子看得分明,是一位老道,滿頭銀發,須眉皆白。
白光消散,道人的身影清晰地顯現出來,道人剛一站穩身姿,嘴巴大張,就要向著前方的張抱非道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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