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吃驚,問他到底怎麼回事?那人反問道,水精城是什麼門派,值得他們去偷去搶的會是什麼寶物?而天山劍派明知水精城的實力,卻依然翻臉要奪回,又會是什麼寶物?現在天山派偵騎四出,連不相乾的人全都抓起來,又會是什麼寶物?”
“如此珍貴的東西,天山派要是能找到水精城那個白衣女子,還則罷了,要是找不到,嘿嘿,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任何線索,咱們說不知道,天山派會相信嗎?天山派行事向來霸道,他會在乎我們這些無名小輩的生死嗎?寧可殺錯,也絕不會放過。到時候,為了一絲一毫的線索,天山派也不介意把咱們每個人都進行搜魂拷問。”
“我們一聽搜魂兩個字,全都嚇傻了。於是商量了一番,眾人達成一致,由那名金丹修士率領,趁城裡亂哄哄之際,打翻了天山派兩名守衛,四散奔逃。”
“我和李師兄脫了白衣,裝扮成兩個苦力,趁著夜色摸出北庭城。不過,才出東城門,我們就被天山劍派的人發覺,追了上來,我們二人於是禦器疾飛,本來以李師兄的功力神通,他是有五成把握能逃走的,就因為照顧我這個累贅,才漸漸被追兵趕上。”
“終於,我們飛過了一片平原,來到一處亂石矮山,李師兄見了,頓時大喜,原來李師兄身上有一件道衝掌座賜下的保命法器,名喚元石幛,此寶人藏之其中,氣息全都屏蔽,法器隨即化為石塊,與周圍岩壁融為一體,便是金丹修士也無法察覺。”
“李師兄看到有亂石山,急忙降下飛舟,拉著我躲進一處岩壁。因為我不懂如何操縱元石幛,因此,李師兄念動咒語,將法器激發,先讓我鑽了進去。”
“元石幛的空間雖不大,但藏兩個人還是足夠的,李師兄將我藏好後,他自己正要念咒進來,就在這時,後麵一道神識驀然降下,將他鎖定。”
“李師兄大吃一驚,這時他若強行進入元石幛,必定被後麵那位高人察覺有異。李師兄隻猶豫了片刻,不僅沒進來,反而跳開那處岩壁,離開我藏身之處。他知道這時已經跑不了,就站在空地上等候。”
“片刻後,天山派的追兵就殺到了,領頭的正是那獨眼金丹劍客,此外,還有四名築基修士。他們追到了,連連喝罵,李師兄不停分說,但對方隻是不聽,最後還是動手起來。獨眼大漢冷眼旁觀,他沒有親自動手。”
“可他不動手,光另外四名築基修士,李師兄也遠不是對手,打了幾十個回合,李師兄已經受了好幾處傷。我看得焦急萬分,想出去幫忙,但我不是元石幛主人,進去後卻是出不來。我不停推動元石幛,卻如螞蟻撼大樹,紋絲不動。”
“對方大概想活捉李師兄,好拷問消息,因此沒有直接下殺手,又鬥了幾個回合,李師兄左腿中劍,躲閃不便,隻好靠著石壁勉強招架。”
“正在這時,西邊遠遠傳來一聲長嘯,圍攻的築基修士聽了,大喜道,‘師叔,點子在那邊!’,獨眼大漢聽了,揮手道,‘走吧!’,我和李師兄聽了,都是長出了口氣。”
“然而,不等我們高興完,獨眼大漢在轉身離開時,忽然抽出背後長劍,隨手一揮,劍已歸鞘,他隨即頭也不回地飛走了,而李師兄則胸口一道血痕緩緩滲出,他整個人倚著岩壁慢慢軟倒。”
“我在元石幛裡流著淚,拚命呼喊李師兄的名字,可是無濟於事,我出不去,隻能眼睜睜看著鮮血浸滿他的全身,最後在寒夜冷風中又慢慢凍住。”
“一直到天明時分,經過了兩個多時辰,元石幛的威力耗儘,我終於衝了出來,我抱著李師兄身體,給他塗上傷藥,一邊喊他的名字,一邊將真氣渡了過去,可惜李師兄傷勢過重,又耽誤太久,他緩緩睜開眼,勉強交代了一下後事,就瞑目逝去。”
“我也沒時間悲痛,匆匆將李師兄的法體焚化裝入行囊,然後一路繼續逃命,就這樣,我一路回到了石鼓山,撿了條性命。”
“那時候,李師兄和疊翠峰的曹師姐已經結為雙修伴侶,並且生了一個女兒。李師兄過世後,曹師姐傷心過度,也無心修煉,幾年後,她自請返回世家。”
“李師兄為救我而死,我愧疚良深,兩年後,我也束發做了道士,之後,每過一些時間,我都會去方城曹家看望一下曹師姐。曹師姐的女兒,哦,就是湘君的母親,資質平平,雖然也勉強築基,但後勁不足,最後也嫁了人,生了湘君這丫頭。”
“湘君的資質卻是很不錯,又剛好是金靈根,我得知後,便將她收入山門。這一段典故為師很少提及,今日正好無事,便說給你聽聽。”
石楓道,“原來師父和小師妹祖上有如此交情,那就難怪師父十分寵愛小師妹了。”
流雲子揉了揉眉頭,道,“你知道李師兄臨終前跟我說了什麼嗎?”
石楓一怔,“弟子不知。”
流雲子淡淡道,“李師兄除說了一下曹師姐的事之外,就交代我一件事,並且反複說了三次,不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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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楓頓時愣住了,他聽流雲子話中似乎大有深意,看來師父今天並非覺得無聊,才無緣無故跟自己說起這段往事的。
流雲子看到石楓的表情,他站起身,背手緩緩道,“你說李師兄死得慘不慘?當然慘,身負重傷,眼看著自己的血一絲絲流乾,然後在雪夜寒風中,又慢慢凍成冰。你說李師兄死得冤不冤?當然更是了,天山派和水精城的恩怨乾我們屁事,什麼白衣女子我們連見都沒見過,就白白送了性命?可報仇拿什麼報?我們太極門兩個小魚小蝦去找天山劍派的麻煩嗎?”
石楓放下長劍,拜伏於地,“弟子恭聽師父教誨。”
流雲子歎了口氣,心道,是兒終於知道我說什麼了。
原來昨天流雲子接乾初道人傳音,去鑄劍穀取承影劍,二人閒話了一陣,其中乾初道人說起石楓之事,他悟性極佳,又勤奮刻苦,本應前途無量,但此子似乎一直放不下當年魔傀宗那段仇怨,這個心結若是不解,輕則有礙修為精進,重則可能送了性命。
乾初道人甚是擔心,以他的身份和與石楓的關係,自然可以直接和石楓明說,但石楓畢竟有個親師父,乾初覺得此事還是由流雲子來說,更為妥當。
流雲子聽了乾初的話,一時沉吟不語,石楓來石鼓山不久,道衝真人就開祖師堂收他入內門,並拜自己為師,那時見石楓,雖才十三四歲少年,衣衫襤褸,但目光中透著一股倔強,他就感覺此子乃是心誌堅毅,執念極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