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玄袞小聲答道,“父親,前天已經將柵欄圍起來了,但發現度量錯了,村裡建造的屋子不夠住,所以把東邊柵欄拆了,重新往外擴…”
郭觀旗怒道,“度量窄了?你三叔老糊塗了嗎?這都能算錯!”
“父親,自從九弟戰死,三叔就沒了精氣神。莊子的人顛沛流離,大有怨言,因此做起事來慢吞吞…”
郭觀旗本來勃然大怒,一聽這話,難腔怒意化為一聲歎息。
他能說什麼呢?郭氏家族在劉集鎮生活了兩千多年,盤根錯節。
二十多年前,魔傀宗占領劉集鎮,郭家被迫投降。
魔傀宗對郭家很不放心,再加上要在劉集鎮布置靈魔天鼎陣,於是下令郭家舉族南遷,搬到三百裡外的澠縣。
在澠縣落戶才十年,靈魔天鼎陣被破,魔傀宗節節敗退,郭家也隨之不斷南移。
最近這一年來,全族老少顛沛流離,幾乎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換個地方。
上個月,郭觀旗去胥灣城看了一圈,覺得其南郊地勢平緩,前有運河,位置很不錯,便想在這裡建村立寨,重立門戶。
但莫老怪覺得胥灣城距離魔像山太近,一旦倒戈,恐有心腹之憂。
於是,一番思量,郭家又被趕到了鷓鴣山茅排村。
郭玄袞見父親不說話,湊近兩步,“現在族人怨氣很重,打仗時太極門罵我們是叛徒,魔傀宗則巴不得我們戰死。
上次沈家家主戰死,魔傀宗隻給了十萬靈石的安葬費而已,…”
“住口!”郭觀旗回頭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你知道這話傳到魔像山,會惹來多大麻煩嗎!”
郭玄袞閉上嘴巴,不敢再發牢騷。
郭觀旗歎了口氣,“玄袞,我不管彆人怎麼戳著脊梁骨罵我,我要做的就是保全郭氏一族。你以後也會接掌族長之位,到時你就會明白為父的苦衷。對了,老二去哪了?”
郭玄袞苦笑道,“他去礦上了,咱們郭家如今竟淪為挖礦的苦力!”
郭觀旗目視前麵的大山,緩緩道,“你瞧不起挖礦麼?若老天爺能讓我們一族在鷓鴣山安安靜靜地挖礦,我願意天天燒高香。
好了,不要說喪氣話了,你馬上下去,讓他們不要造房子,先把柵欄圍起來,建好亭堠,安排人手巡邏戒備。”
“是,父親。”
夜,將至三更。喧囂了一天的村子終於徹底陷入了沉寂。
天上無月,隻有幾顆殘星隱隱閃爍。
村子東西兩處亭堠,各有兩名築基修士在放哨。不過他們都沒啥精神,蹲在木塔上有一茬沒一茬聊著閒天。
村子正中已經建起了十幾間木屋,按規劃,這裡以後是祠堂,現在則做臨時安頓之用,還沒屋子的族人都擠在裡麵。
隔開一重院落,有四間屋子乃是族長郭觀旗所居,此刻,還亮著月光石。
族內元老會剛剛散了,屋子裡隻剩下郭氏父子三人。
二公子郭黼純揉了揉太陽穴,“議了一個半時辰,什麼事也沒定下來,光聽三叔五叔他們發牢騷罵街,我腦袋都被吵得嗡嗡地響!”
郭玄袞眉頭緊鎖,“這也怪不得三叔他們,此情此景,誰能高興得起來。”
郭觀旗橫了郭玄袞一眼,他心裡清楚,這個大兒子對自己投降魔傀宗一直不滿。
畢竟郭玄袞乃硯台嶺親傳弟子,師父正是李青師。
早些年,郭玄袞一直跟隨師父同魔傀宗作戰,耳濡目染,受師父教誨,魔傀宗在他眼裡就是邪魔歪道!
當年,魔傀宗大軍壓境,郭觀旗深感不妙,於是向宗門求救。
玄一道人派了五十多名弟子支援郭家莊,其中就有郭觀旗的大兒子郭玄袞。
結果郭玄袞回去後,郭觀旗沒了後顧之憂,兩番交手後,便投降了魔傀宗。
因為此事,郭玄袞心裡藏了個疙瘩,對父親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