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東西是不是?”
男人斜睨著眼睛盯著一臉惶恐小謝桉。
謝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姿勢仍舊是警惕緊張的。
眼前壓下一道影子,謝桉想要立刻蹲下身子,雙手抱頭。
這是被打的時候,下意識護住腦袋的第一反應。
可手還被男人扯著,根本掙脫不開。
她牙齒打顫,不知是冷得,還是怕得。
想象中的毆打沒有出現,小謝桉眨巴眨巴眼睛,動了動遲鈍的腦袋,小心翼翼抬眼看去。
一瞬間,冷不防對上一雙漂亮的眼睛。
漆黑的夜晚中蘊藏著一點墨藍,眼尾微微上挑,唇色很淡。
他不知什麼時候,在她麵前蹲下了身子。
“說話。”
男人說。
說什麼?
謝桉沒反應過來,神色怔愣。
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沒什麼感情地又複述了一遍。
“回答我,你是不是想吃東西?”
“…可以嗎?”
謝桉看出男人對她沒有多少惡意,她很會看人眼色,也有一點小聰明,知道說什麼,才會將事態發展控製得更好。
不回答是不是餓了。
就隻是問,餓的話,可不可以給我點東西吃?
“你倒不是個傻子。”
他鬆開了謝桉的瘦胳膊。
沒多少肉,硌得慌。
瞥了眼一旁的大黃狗,許煙白覺得,這條流浪狗都比謝桉長得胖。
不對。
也有可能是他喂得好。
想到這裡,許煙白再看謝桉的視線中,便帶有了幾分難言的挑剔。
小謝桉和大黃都歪著腦袋,抬起頭望著他,似乎並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均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
“……”
“進來吧。”
他本來是擋在門口的,這會兒往一旁站了站,很顯然是為了給謝桉讓位置。
“謝謝。”
除去一開始的恐懼反應,冷靜下來的小謝桉時刻記得怎樣討喜和禮貌。
可許煙白什麼反應都沒有,這讓小謝桉感到有些不安。
就算是院裡的那些人,心情好的時候,聽孩子們乖巧地說謝謝,也會笑著給一點肉沫。
小謝桉跨進門,偷偷打量著許煙白的神色,他眉眼像是籠在朦朧的霧氣裡,是平和安寧的長相,看起來很居家。
氣質頹敗,懶散中夾雜著無謂感。
小孩子看不出這麼多,謝桉瞧著許煙白唇線平直,眉毛也沒多少弧度,便覺得他可能是心情不好。
因為心情不好,所以聽到她這麼乖才會沒反應。
不過,她覺得也正常。
畢竟,飯那麼重要的東西,要分給其他人,是個人都不會開心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裡有一顆已經碎掉的橘子味的劣質糖果。
是她一周前在院子裡撿的。
餓得時候,她就拿出來看看,心情就會好很多。
小孩子還不懂什麼叫望梅止渴,但已經身體力行了。
用這顆糖,換一頓飯,她是不是會虧?
畢竟,有了這顆糖,以後可以頂好幾頓。
塞在口袋裡的手,把糖果紙揉得熱熱的,有細微的響聲。
她正想著,許煙白忽然停下腳步,往後看。
大黃隻顧著埋頭吃飯,這會兒還賴在門口不動。
它沒進過院子,以為這次和之前一樣,在門口吃完就要離開。
將地上的麵條吃完,它才去咬碗裡的肉。
“蠢狗。”
謝桉聽到男人這麼罵。
她想起自己犯錯的時候,那些人也總愛罵她是狗。
臭狗,死狗,蠢狗。
這種侮辱性的詞語,在她聽來,完全不會生氣,就像是1,2,3那種代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