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說過。
有些大人很壞。
剛開始對你很好,最後又一句不說的離開。
就像她的父母一樣。
她起初也是被寵著的,後來確認出有慢性疾病,就被扔下了,最後被福利院接回來。
小漁比謝桉大四歲,懂得很多。
她教謝桉怎麼保護自己,和她聊天談地。
那麼好的小漁,卻死了。
許煙白是壞人嗎?
謝桉不知道。
她將自己的臉埋進膝蓋。
“等雪停了再走吧。”
她想起許煙白之前說的那句話。
是呀。
雪停了,她就該走了。
今天有很多星星,謝桉記住了那顆最亮星星的方向。
她走了很長時間的路,現在很累。
冬日的夜晚很冷,她瑟縮在大黃身邊,睡得很不安穩。
夜裡,謝桉吹冷風,發起燒來。
大黃在一邊焦急地喊叫。
可巷子太深了。
許煙白的屋子周圍沒有人。
它叫不來人,又不敢丟下謝桉離開,無助地在原地轉圈圈,用嘴巴扯著謝桉的衣角。
謝桉想說,自己沒事。
她一點都不冷,還很熱。
腦袋雖然暈乎乎的,但像是踩著棉花,一點都不難受。
可她睜不開眼睛,也沒力氣回應大黃。
醒來的時候,她正在病房裡。
一位年輕的女警官,正候在她身邊照看。
“你醒了?”
她的眼睛滿是關心和心疼,令謝桉有些無措。
想要回答,她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頓時有點焦急。
女警官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昏迷了好幾天,總算是醒過來了。”
她的身上有種清雅的花香味道,令謝桉感到親切。
安撫完謝桉後,女警官遞給她一杯溫水,待謝桉喝完,又給她掖了掖被角。
“好好休息。”
後來,謝桉才知道,這位女警官姓楊,她還有位女兒叫楊清雨。
與她同歲。
謝桉沒見過楊清雨,但她想,對方一定和楊警官一樣,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住院的時候,護士姐姐們都對她很好。
她們總說她很乖,偶爾還會給她點小零食。
聽說,那所福利院在一周前被人舉報查封了,那些壞人都被送進了大牢。
民眾怒不可遏,要求把這些人渣處以死刑,媒體瘋狂報道,政府壓力很大,必須妥善處理,才不會失去公信力。
這件事爆出後,落下馬一大批官員。
那些孩子們都被送到同一家醫院養傷,身體上的,心理上的。
有時候也有好心人來看她們。
小花束,水果,還有好看的玩偶…
養完傷後,謝桉連同那些孩子們,一起被送到了新的福利院。
這裡的人員都是編製人員,受政府管控,還有輿論監督,每天都有不少誌願者。
一件事爆發出來,各地的現象也接連被揭發。
遲來的光亮,也是希望。
可前期實在是太難熬了。
許多人沒等來春天,就早早死在了冬日。
大黃沒迎來春天。
它那日被暴怒的員工認出來,殺掉了。
謝桉哭得很狼狽,給它做了個墳墓,埋在地底。
她就這麼長大,很少再想起許煙白。
那段記憶,連同福利院的痛苦,被刻意遺忘。
似乎這樣才能保持正常。
可她終究是染上了不屬於自己的習慣。
懶散的模樣,得過且過的態度,不喜歡下廚…
有時候,她也會想,後來幫助夏佑,到底是因為他令她想到了自己,還是因為他和許煙白一樣,廚藝都很好。
可一細想,她腦袋就痛。
索性,她便也不再探究了。
白月光一直是白月光,高高掛在天空上也就罷了。
可他墮入泥潭,在她麵前爛掉了。
又或許,他從來都不是天上的月光。
和許煙白重逢的那一天,是個很尋常的日子。
大一寒假,她兼職結束,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門口站著一道高挑的人影。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他身上,陰影與光亮將他割裂,指尖的煙泛著猩紅的光。
說實話,謝桉不太能記得他之前的樣子了。
他或許又高了許多,身材也壯了一些,臉部線條成熟了許多。
依舊是懶散的模樣,周身氣質卻增了幾分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