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壓抑的那股火一直憋著無法爆發,謝桉闔了闔眼,吞下自己的任性。
漆黑的眼睫微顫,她應道“好。”
醒酒湯是剛煮好的,很燙,需要放一會兒。
兩人氣氛古怪而壓抑,謝桉剛想把電視打開,許煙白又狀似不經意開了口。
“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那他這麼纏著你,不就是耍流氓嗎?”
他忽然湊近謝桉,呼吸噴灑在謝桉的麵頰,令她本就因酒精發燙的臉,愈加升溫。
“這個年紀的男生,感情輕浮,人又沒有擔當,我是怕你被騙才這麼提醒你。”
“好好學習才是正道,學彆人談什麼戀愛?”
“那玩意兒比你想象得還要無聊。”
謝桉轉過腦袋看他,黑眸像是蒙著一片霧,看不到最深處。
“你談過?”
“沒有,但見彆人談過。”
許煙白往後靠了靠,與謝桉拉開了點距離。
“再怎麼相愛,最後都是麵目全非,難看得不行。”
或許是酒精的催動,謝桉將壓在心底的那個疑問,驟然問了出來。
“你當初為什麼忽然拋下我?”
原本的問題驟然被打斷,許煙白垂眸並不回答。
她想要的隻是一個解釋。
哪種真相都可以。
她做不到像許煙白這樣粉飾太平。
許久的靜默,喚回了謝桉的一絲理智。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的她,像是被扒光扔在了展覽台上。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耿耿於懷那些過去。
隻要許煙白露麵,一切偽裝就驟然粉碎。
“明天我就會離開。”
許煙白不回答她的話,又輕飄飄地扔下這句。
他像是來去無影的風,把她當成可以隨意逗弄的落葉。
“好。”
除了這個字,謝桉不知道該說什麼。
醒酒湯已經涼了,冬天還在持續。
她忽然發現,自己與許煙白的相遇,全部都在冬天。
可惜岩市這個冬季沒有下雪,留不住許煙白。
和許煙白的第二次重逢。
是大二那年。
岩市入冬的第一個月,她去福利院做誌願者。
許煙白當時正在院子裡用水果軟糖逗小孩子。
有人說,越是不想見到的人,越是陰魂不散。
謝桉覺得許煙白就是這樣。
她刻意避開那處區域,隻蜷縮在一角乾好自己的工作。
“好巧。”
每一次的相遇,許煙白都能格外自然地和她交談。
“嗯。”
謝桉不想表現出自己的怪異和彆扭,平靜地應聲。
他搬來一個小凳子,坐在她旁邊,手裡拿著折紙,很快就折出一隻漂亮的千紙鶴。
“我記得你那個時候很喜歡。”
說的是下雪那年,謝桉很小的時候的事情。
其實當初的很多細節,謝桉都記不起來了,可許煙白總能輕易勾起她的回憶。
這種被牽著鼻子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現在不喜歡了。”
謝桉搖搖頭。
她說的是實話,但可能確實有一點賭氣。
或許是想見到許煙白生氣,又或許是想撕碎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
“好可惜。”
他輕輕歎了口氣。
“這是我做過的最漂亮的一隻。”
於是,即將被扔進垃圾桶的淺綠色千紙鶴,穩穩落在了謝桉掌心。
許煙白笑了。
唇角微揚,眸光似盛滿星光,本就好看的麵容,在此時更是奪目。
手背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指尖。
很涼。
她這才注意到,許煙白手腕處的佛珠不見了,他的唇色很淡,連眸色都淺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