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很對。”
謝柏摩挲著她的後頸。
那帶繭的手劃過謝桉的肌膚，粗糲糲的，有點不舒服。
“和你的命相比，我什麼都不是，更不用說那些記憶和約定了。”
單聽這句話的內容，謝桉會覺得謝柏正在發瘋的途中，陰陽怪氣她。
但謝柏的神情很平靜，連語氣都是緩慢的陳述，沒有絲毫戾氣。
“你還活著就好，如果我出獄後，發現你死了，說不定也會去死。”
謝桉怔愣住。
她忽然意識到，在謝柏心中，她的份量比他自己重要太多了。
他告訴謝桉，她當初為了活下去，接受治療忘記他，忘記當初的約定，這種看似背叛的行為，完全是正確的。
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她有概率會早早死掉。
生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謝柏的一生都在求生，為了活下去，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忍受了太多痛楚和折磨。
在他的觀念裡，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珍貴的東西要好好保護起來，和他爭搶的人就該去死。
他向謝桉灌輸的觀念，都是他真實的思想。
不管是生命至上，還是睚眥必報，都貫徹強烈的利己主義。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任何底線，對於謝桉都是不同的。
謝桉可以為了活下去，背叛他，放棄曾經的約定。
不知情的他，會感到憎恨，甚至想要報複殺掉對方。
可如今得知了緣由，那些負麵情緒便消散了。
他覺得謝桉的選擇是正確的，從心底認可，沒有被拋棄的痛苦感。
畢竟，謝桉的行為，某種程度上，貫徹了他曾經教給她的準則。
【隻要能活下去，誰都可以放棄。】
當然了，他也不例外。
但如果情況調換，是他精神出了問題，不選擇忘記過去和謝桉，就會崩潰而死。
謝柏即便再痛苦，也不會選擇忘記謝桉。
長久以來，他靠著過去苟延殘喘，謝桉這個人早就融入骨血，無法剔除。
忘記和失去謝桉，也不過是另一種死亡。
如果是他，他可能會先把謝桉殺死，再抱著她死掉。
哪怕死亡，也要在一起。
他像是風箏，那一頭的線就落在謝桉手裡。
飄再遠，也是有根的。
偶爾失去方向，謝桉也會扯一扯那線。
但如果謝桉死了，風箏就沒有歸處了。
會飄到哪，謝柏也不清楚。
但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風箏遲早會變得殘缺，最後死掉。
謝桉覺得謝柏的感情，就像是沉重的鎖鏈。
鎖鏈將兩人纏繞，在謝桉身上的那部分鬆鬆垮垮，她輕易就能解脫，卻被謝柏死死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而謝柏身上的鎖鏈已經陷入血肉，抽出鎖鏈，他便也瀕臨死亡。
囚徒不是謝桉，一直都是謝柏。
兩人的關係中，謝桉占高位，這高位是謝柏心甘情願讓出的。
唯一的代價就是，隻有彼此。
謝桉評估了目前的情況，對謝柏的認知又深了一些。
謝柏很好哄，對待謝桉的底線總是最低的，但唯一棘手的就是，他無法接受謝桉有更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