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柏從淤泥裡爬出來,朝謝桉跑過去,緊緊抱住她。
於是,她的身上也染了臟泥。
可她沒有推開他,隻是溫聲問他。
“為什麼又受傷了?”
謝柏這才意識到,他以為的淤泥,並不是真的泥,而是粘稠的血。
白熾燈搖搖晃晃,他看見兩人腳下躺了許多屍體,血流成河。
原來,壓抑的黑暗下,是眾多腐爛的屍體。
他身上的血,有自己的,也有彆人的,鼻息間都是腥臭味。
可他不想鬆開謝桉,自私地把她抱得更緊,在她耳畔低聲呢喃,仿佛惡魔在詛咒無辜的人。
“我們是共犯,謝桉。”
“所以你要一輩子陪著我。”
他靠著她喘息,獲得短暫的平靜和幸福。
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他,仍舊不滿足。
牙齒發癢,他不知道怎麼緩解心中的不安和焦躁,隻能一遍又一遍呼喊謝桉的名字。
“我好難受,謝桉。”
他用牙齒抵著她的脖頸,沒咬,隻是在輕輕的磨。
“我好難受,你幫幫我。”
“謝桉。”
怎麼做,才能緩解來勢洶洶的空虛?
“我想再和你靠近一點。”
他突然這麼說,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麵前的畫麵瞬間銷毀,他懷裡的人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擁擠卻溫馨的女生臥室。
謝桉穿著睡衣,胸前壓著枕頭,正趴在床上玩手機。
他記得這個畫麵。
大概是三年前的某天,他晚上去打拳,回來的時候腦袋不太清醒,走錯了房間。
當時的謝桉,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淒慘樣子了,但她依舊無法接受他這般虐待自己。
是的,虐待。
她覺得他去打拳,在幫派裡行動,是在虐待他自己。
聽到動靜後,她穿著拖鞋走到門口,臉色微白,皺著眉將他拉進了房間。
“先坐下。”
謝桉指了指自己的窗,出門拿醫藥箱。
淡藍的床單,被他的血染臟了,謝柏看著不斷從自己身上墜落,砸在床單上的血,隻覺得謝桉某些時候,對他很是縱容。
上藥的時候,謝柏沒發出任何聲音,他習慣了痛感,但因為失血過多,倒是有點困。
謝桉的動作很輕柔,生怕把他弄疼了,謝柏想說自己又不是棉花娃娃,但見到謝桉泛紅的眼眶,什麼話都咽下了。
那一晚,他是在謝桉房間睡的。
怎麼睡著的,他忘得一乾二淨。
隻記得醒來的時候,臟兮兮的衣服已經被換下了,他身上綁著繃帶,懷裡是睡不安穩的謝桉。
大概照顧他這麼大的人,實在是累著了,謝桉睡到中午才醒。
謝柏也就盯著她看了一上午。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轉過腦袋。
“你走錯房間了。”
謝柏覺得她的反應區彆與過往的記憶,下意識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穿著整齊,沒有過去的狼狽和淒慘。
喉頭微動,謝柏打量著坐起來的謝桉。
她應該是剛洗過澡,房間裡都是沐浴露的味道,頭發蓬鬆又柔順。
早春時節,她穿的睡衣還是長衣長褲,隻是領口沒係完,精致的鎖骨很漂亮。
他覺得很渴,緩緩走近她的床邊。
“你鎖門乾什麼?”
謝桉向來都是怠懶的模樣,雖然是問句,卻沒多少語氣,似乎並不在意他這個行為。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