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閒雲掩月,太極殿內一片沉寂,隻有窗欞間透出微弱的燈火和蒼穹上的繁星相互映襯。內寢內低垂的黃色幔帳被映得朦朧半透,隱約的馨香在四壁間幽幽飄蕩,溫煦彌漫,令人生出慵懶倦怠之意。
一眾侍女緩步走進,伺候慕洛塵換了一身深藍色暗紋祥雲寢衣,沈知念此刻也換好了衣衫。隻見她著一身白色雲絲襦胸長裙,薄霧紫色煙紗的外裳,頭發精致地散披到腰部,發間插著珍珠的水玉蘭花簪子,腰身細軟,宛如月中落下的仙子格外柔媚。
慕洛塵回頭瞥了一眼走向書桌前,沈知念輕輕擺動腰身走上前去站在他的身旁,拿起墨在硯台裡慢慢研磨。慕洛塵則提起毛筆,在紙上灑灑洋洋用楷體工整的書寫著。
殿外一名身著深綠色的年長嬤嬤停下腳步詢問著蘇木:“聖上可安寢了?”
蘇木俯身一禮淡笑輕言:“回錦貞姑姑,剛剛換完寢衣估計在練字呢!”
“你個小蹄子,好好侍候著。”錦貞愛憐的用手輕輕戳了蘇木的額頭後邁步走進太極殿內寢。
慕洛塵聽到腳步聲,抬起頭錦貞俯身一禮:“聖上,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經辦好了。”
慕洛塵手中的毛筆並未停止,淡然自若低聲詢問道:“陳婕妤這幾日可有何異常之處?”
錦貞沉靜自若地答複道:“奴婢派去的侍女,內監暗中來探,陳婕妤前些日子由於身懷有孕歡喜不已,時常在清輝殿附近走動。可近日卻不怎麼出清暉殿的殿門,也不知是不是……”
話還未說完,抬頭斜眼看向一旁研墨的沈知念,沈知念手中的墨停了停後又繼續研起來。
慕洛塵心裡明白陳姝寧在意什麼,他停下手中的筆眼眸投向錦貞身上,隻是淡淡說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錦貞淺身一禮轉身退了下去。
在走到殿門口,林相然手捧托盤,上麵放著晚上所食用的點心和茶水,緩步走了進去。看見一名資曆老的嬤嬤迎麵走來,連忙站定恭敬的低頭讓開路讓她先行。
待錦貞走出去,林相然這才走入內寢。她見慕洛塵正在寫著字,和以往一樣到圓桌前將手上的糕點盤子準備放在桌上,就在此時慕洛塵低沉聲音吩咐道:“今日是什麼茶點?”
林相然又收回準備放在桌上的點心,緩緩端著托盤走上前去站定後穩施一禮,淡笑道:“回聖上,今日是霜方如意卷,軟糜四方糕,鮮花藤蘿餅,還有一盤蜜餞酸甜可口。”
慕洛塵放下手中毛筆,遞過剛寫好的花箋折疊後,揚唇一笑道:“你親自把這些送到清暉殿,還有這個花箋一並送過去。”
林相然走上前,小心翼翼接過慕洛塵手中遞來的花箋,應聲答道:“是,奴婢這就去。”
見林相然後退兩步,轉身離開內寢。
趁著月色,穿過一所所宮殿,來到清暉殿幽蘭見林相然手中提著食盒而來,迎了上去,施平禮好奇問道:“林姑娘,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
林相然站定後同樣施平禮,輕聲答道:“陳婕妤可安寢了?”
“最近害喜嚴重,婕妤折騰到半夜才能安睡。林姑娘,裡麵請!”幽蘭莞爾一笑,抬步走在最前麵為她引路。
林相然隨著幽蘭的腳步走進院內,抬頭看見陳姝寧內寢的燭光發亮,裡麵傳來陣陣乾嘔的聲音。
“婕妤,您這樣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傳太醫吧!”知墨輕撫陳姝寧的背部言語焦急的勸著。
陳姝寧感覺感受些直起身子,喘了口氣輕聲哀怨般道:“如今這沈良娣才是滿宮的注視所在,我時不時冒然宣太醫,讓彆人以為我恃寵而驕。知墨,還是不要惹事為好。我可以的!”
話音剛落,胸內不適感又席卷全身,開始俯身乾嘔起來。知墨見她如此難受嘀咕埋怨著:“在禦華行宮時聖上對婕妤是百般柔情蜜意,回了宮後一直對您淡淡的,特彆是看見長似貴妃的沈良娣。最近這些日子,魂都被迷住了。半個多月一次都沒看過您,也不在乎您腹中的小皇子。”
“知墨!”陳姝寧見她越說越離譜,連忙製止住:“這是後宮,小心隔牆有耳。我如今有孕在身,侍奉不了聖上,他有新人陪伴侍奉在正常不過,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難不成讓聖上守著我一輩子嗎?以後這些話就彆再說了,要不我真的生氣了。”
陳姝寧聰明伶俐怎會不知知墨所言自己的處境,可又有什麼用呢。她在後宮中身不由己,君心,從來不是她能左右的。唯一欣慰的是自己腹中已經有了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皇嗣,她一定會用命保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