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其實說的沒毛病,但是楊祖春覺得應該事急從權。
“因勢利導,我知道你聽命於濟國公的,但是我也要提醒你,靜純現在已經起疑心了,我們這樣瞞著她說不定會害了她。”
楊祖春見赤羽踟躕著不說話,便繼續道“我相信她知道這件事情後,可以更好地配合我們保護好她自己,總比她偷溜出去,逃出我們的視野好。你猶豫的原因,難道是她對濟國公很重要這件事?”
赤羽的瞳孔不由得放大,隨即就聽到了楊祖春的輕笑。
“連最不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難道最應該知道的人還要被蒙在鼓裡嗎?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難道是礙於麵子?”
赤羽一方麵理解公爺的苦衷,一方麵也覺得公爺彆扭,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自己萬一做出了錯誤的舉動,壞了公爺的事……他並不認為這件事情不比其他的事情重要,恰恰相反,他覺得重要得緊。
“算了,我也不為難你,你去同你家公爺講清楚吧,我先稍稍提醒一下靜純,不該說的我也不會說,留給他們年輕人自己說。”
赤羽對楊將軍又是一陣感激,但是心裡不僅嘀咕,什麼叫“他們年輕人”啊?
難道自己不是年輕人嗎?隻不過自己沒有合適的良人嘛。
將軍府的早膳是靜純從小吃到大的,好吃且不膩,是她在無塵觀那幾年最想念的吃食之一。
但是今天,靜純竟然能忍住不來,似乎要鬨絕食?
曾鐘娥將筷子一放,對著靈芝道“你去告訴她,她不來我也不吃了!”
靈芝眼神發愣,曾夫人平時和楊將軍撒嬌也就罷了,這些日子慣愛和姑娘撒嬌,從前的端莊持重感漸漸少了,竟然年齡越大越可愛。
她回了個“是”便退下了。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靜純耷拉個臉便來了。
曾鐘娥強壓自己上翹的嘴角,不知又想到什麼,這回是真的變得嚴肅了。
“你們不用在這伺候了,去彆的地方忙吧。”
將軍府的下人若是連這都聽不出是什麼意思也不用在這做了,行了禮就都退下了。
靜純看著同樣後撤的靈芝,靈芝微微搖了搖頭,靜純的眸色有暗了暗。
“你說吧。”曾鐘娥徹底將背往椅子上以靠。
從靜純的視線中被讓出來的楊祖春正在喝漱口茶,這茶含在口中差點沒咽下去。
他擦擦嘴看向曾鐘娥,“不是說好了你來講嘛。”
“我生氣了,不想講。”曾鐘娥明著說生氣了,卻又不指出來因為什麼。
靜純有些心虛,她雖然有寫賭氣,但是卻不敢真的氣著自己的姨娘,這可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這……你叫我怎麼說?”楊祖春有些為難,涉及到兒女情長的事,他這個做姨父不好多說什麼,上次在濟國公府回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越界了。
“隨你怎麼說,挑要緊的說,挑能說的說。”
楊祖春看著自己夫人正經的眼神,知道她不是隨口說的,而是真的要讓自己講。
好在今日沒有大朝會,他也有時間細細掰扯。他剛輕咳兩聲,就聽靜純說道“你們有什麼事就和我說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承受的住。”
在靜純泛著光的眼神中,楊祖春挑挑揀揀,將能讓她知道的都說了,著重說了有人要暗算她的事情,隱去了她在趙竑和史彌遠的鬥爭中充當的砝碼作用。
靜純聽完愣了許久,她的眼神也在逐漸暗淡。
她本以為是緣子那邊有了什麼消息,她對自己被“軟禁”當然也有很多猜測,緣子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有人要傷害自己,還是和趙竑有關。
“為什麼覺得傷到我就能威脅到他呢?他們是不是搞錯對象了?”靜純露出一絲譏諷。
“這件事情我也在查,不過無論怎麼說,濟國公也不想你出事,他派人過來提醒我,又千方百計護你周全,你領了心意就行了。”楊祖春含糊其辭,半真半假地說道。
“領他什麼人情,我們靜純好端端地因為他惹上這無妄之災,難道他派人提醒和保護不是應該的嘛!”曾鐘娥眉毛一挑,也不管什麼尊卑,直接開口。
“所以,你們是怕我出去會被人暗算?才一直攔著的?”
“最開始我是想讓你陪著我多待一段時間的,我也是近來才知道有這麼回事的。”曾鐘娥將自己摘得乾淨。
楊祖春撇撇嘴,也跟著解釋道“我看你們娘兒倆相處的好,順水推舟而已。但是最近看你有些焦躁,怕你自己闖出去再生了亂子反而不妙,還不如就把實情告訴了你。”
“多謝姨父信任靜純,我都已經及笄許久了,不會拿自己開玩笑,不會讓你們為我傷神的。既然有人要害我,我不會讓他們得逞,待在這是萬全的法子,我便會老老實實的,隻不過……什麼時候能有個了結呢?我總不能一輩子不出門吧。”
楊祖春和曾鐘娥對於靜純的冷靜和配合都有些訝然,早知道,他們何必費這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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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靜純的問題,他們還回答不上來,曾鐘娥也拿眼看楊祖春,頗有一副你要給個說法的樣子。
楊祖春對於曾鐘娥一早上出賣自己好幾次的行徑敢怒不敢言,“南康那邊應該很快就有回信了,你先等等,姨父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好,那我就繼續陪姨娘在家,不過你們可不許再找什麼阿貓阿狗來給我相看了。”靜純似是在提條件。
“什麼阿貓阿狗!”曾鐘娥不樂意聽了,“哪個不是臨安城的青年才俊。”
看靜純不說話,她又坐直了身體,“不過我也確實沒有人再介紹給你了,你的惡名已經傳的到處都是了,估計你以後也就隻能陪陪我了。”
曾鐘娥陰陽怪氣,指的是靜純在相看的時候鬨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
靜純狡黠道“那還不好,我就想一直陪著你們,把弟弟撫養長大,這樣有什麼不好?”
楊祖春似是將這句話聽進心裡去了,竟跟著點頭“也好,姑娘嫁人猶如第二次投胎,嫁不好的話很是熬人。若是一直能保持率真快樂,嫁不嫁人真的不是很緊要。”
靜純的眼中泛著光,姨父在她眼中莫過於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了,可惜已經被……不對,怎麼能是可惜呢,應該是幸運,姨娘和姨父都很幸運遇到了彼此。
她這輩子許是遇不到這麼的夫君了,她很感動她的姨父可以理解並支持自己,不為世俗的藩籬所困擾。
曾鐘娥沒有發現靜純的神情,她很是詫異,她家這位抽什麼邪風,靜純本來就因為趙竑對婚姻之事有些心死,他怎麼還能助長她的氣焰呢,說的是什麼話。
不過曾鐘娥向來是相信楊祖春,詫異過後就開始思考這句話的道理,她之前一直是覺得自己和楊祖春之間恩愛非常,周圍要好的幾個手帕交和晚輩也都是幸福和睦的家庭,但是……
她們這樣的情況是臨安城的少數,大多數的府宅可都不止一個正牌夫人,妾室、通房還算是明麵上的,在外麵胡鬨的也不是沒有。
現在她為靜純相看這些公子少爺,看著都還行,但裡子呢?她打聽到的就是全部嗎?人都是會偽裝的。
還有……以後呢?
就連她最初嫁給楊祖春的時候,也沒想過他真的一輩子都沒有其他女人,她可不敢給彆人做這個擔保。
“好,靜純,姨娘不再乾涉你的婚事了,但若是你有了心儀的人,必須要姨娘來把關。”
靜純覺得自己被潑天的富貴砸懵了,姨娘竟然鬆口了,“您沒開玩笑吧?”
楊祖春也是短暫的錯愕,但是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你姨娘聰慧賢淑、深明大義,怎麼會為難小輩、出爾反爾呢?”
討好的話放在曾鐘娥耳中很不中聽,但是還沒等她的眼神剜向楊祖春,就被一個突如其他的擁抱弄得哭笑不得。
靜純許久沒這樣和自己撒嬌了,曾鐘娥不免想起了緣子,眼中也有盈盈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