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頓了頓,挺了挺身體,找補了一些底氣。
“陛下,老臣絕沒有撒謊。我女兒的屍身此刻還躺在牢獄中……那屍身上滿是傷痕,皆是拜兩位殿下所賜啊!陛下!”
“陛下你看,兩位殿下的手上還沾著我女兒的血啊!”
王丞相說著,再次聲淚俱下。
他的女兒已經死了,身上的傷他們百口莫辯,何況他還安排了大理寺的人稍後率先從她的身上找出昨日放入的蠱蟲,反正死無對證,那太子和公主的罪名就算是成立了。
就算是殿下護短,也斷不可當著群臣公然維護。
就算是殺不了兩人,他也一定要想辦法扒下幾人一層皮來,為那人爭取個他想要的機會……
如此,他女兒才不算白死。
楚穆然歎息一聲,厲聲問道“王丞相說的,可有此事?”
楚寒星迅速朝著和父皇的方向,“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我劃傷王知畫的身體確有此事。”
聽他承認,王丞相鬆了半口氣。
“聖上!太子殿下承認了!還請陛下為我做主。”
這一次,還未等楚寒星開口,倒是尉遲燼微微弓起身體,朝著楚穆然道
“陛下,臣覺得此事蹊蹺。太子殿下的為人老臣是清楚的,太子殿下自小便是老臣一手教大的,他的為人秉性,不會斷然如此行事!”
“尉遲燼!人證物證都在!輪得到你在這巧舌如簧?”
若說王丞相剛剛的情緒是悲傷,那他頃刻間轉變的情緒就是憤怒。
“尉遲燼,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淩霄手中握著的劍,眼睛驟然布滿紅血絲。
“人證物證俱在,難不成你覺得我會構陷太子殿下不成?”
“我自然不敢擅自駁丞相親眼所見之事。隻是太子殿下是我的學生,他的一言一行皆是我所授,丞相對太子的指摘,如同指摘我無異!我自當為自己辯駁一番!”
王丞相屬實沒料到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尉遲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沒想到,他平日裡對太子殿下並算不上尊敬,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若是這樣,不如我們找個仵作,讓他查驗一番我女兒的尚未冷透的屍骨,看看她身上到底有多少處傷!看看太子和公主殿下到底為何要下如此重的手!”
王丞相主動提出驗屍之事,是因為他早就買通好了獄卒,若是出了什麼狀況,便立即將王知畫體內的蟲蠱取出,死無對證。他們還能如何辯駁!
楚穆然擺了擺手,示意人進去查看。
王丞相借著用袖子抹淚的契機,看了看剛剛與自己一同待在牢房中的人。
幾人氣定神閒,目不斜視。
尤其是尉遲燼,脊背挺得更直。
這狀態……
要麼就是他們有什麼底牌。
進去的仵作出來,命人將王知畫的屍身也一起抬了出來。
隔得看著透過白布的血跡,楚寒雪又想起那利刃穿透身體的沉悶感,殘留在掌心的血液似乎滲出了腥甜的味道。
楚寒雪強咬著牙,不斷做出吞咽的動作,試圖忍住自己的惡心。
沈淩霄見她的臉色更差了些,難免覺得擔憂。
那仵作是上了年紀的,麵無表情,身上隱隱散出的醋味便是他經驗老到的證明。
他先是畢恭畢敬地施了禮而後才條理清晰地說道“回稟陛下,王小姐死因為胸前的貫穿傷,那傷口自下而上,必然是身材比她較小之人所刺。”
此話一出,楚穆然身後的臣子紛紛將目光鎖定在楚寒雪身上,小聲議論起來。
沈淩霄聽著那些質疑的語氣,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凜冽起來。
身後的一些老臣隻覺得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冷風,寒意從頭皮直到腳底。
“陛下,公主動用私刑,這是不爭的事實,請陛下為老臣做主,給小女一個公道啊!”
王丞相再次聲淚俱下,好在一旁的宦臣扶住了他的身體,才不至於讓他直直跪了下去。
“臣還發現,王小姐脖頸處有多處劃傷,傷口平整,有掙紮痕跡。應該是比較好的利刃所傷……”
不等他說完,楚寒星便將袖中的匕首甩在地上。
“是我所傷,不錯,仵作說的利刃在我手中,就是這把。”
一片嘩然聲響起。
“可我沒在殺人,而是在救她,小雪也是救她,也為了自救。”
“你!太子殿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小女在牢獄中,孤身一人,如何能威脅到兩位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