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也沒看懂楚寒雪的意思。
明明已經選擇救下了母子倆人,為何不直接好人做到底,還要把那些錢財要回來?
不過他雖然不懂,但他知道,楚寒雪這樣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他沒攔著,而是站在她身後,當她的底氣。
阿狗也沒想到,楚寒雪竟然沒由來地說了這麼一句。
可他自知理虧,紅著臉,從懷中拿出那些銀錢,還有疊得整齊的荷包。
楚寒雪接過,也沒有細數裡麵的銀錢是多少,隻是一股腦兒將那些錢全部放回到了那個荷包裡麵。
“這些,你都還給我了,那剛剛的事情,我們就當作從沒發生過。”
楚寒雪聲音清甜,似乎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多……多謝……”
“喏!給你。”
楚寒雪將裝滿錢財的荷包重新遞給他。
阿狗驚愕地抬頭,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姑娘,不知何意。
“這些是我贈與你的,你要用這些乾淨得來的錢給你母親治病,過上你想過的日子。”
在他麵前,楚寒雪從來沒說過“偷”字。
一來,這少年的自尊心太強,若是直接說出來,有些事怕是會適得其反。
二來,那個字一旦說出來,即使他將銀錢還來,也無法抹除他曾做過小偷的事實,這將是他一生的汙點與恥辱。
阿狗沒有接。
受儘了他人白眼和謾罵的日子,讓他隻會倔強地挺直身軀,與所有人對抗。
他宣揚著那是他的自尊和驕傲。
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在那一層帶著尖刺的外殼下,他正保護的,是他的自卑。
他很想感謝楚寒雪,可那縮在殼子裡的自卑硬是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也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動作。
“拿著!”
楚寒雪不由分說拉起他的手,將那荷包塞入他的手中。
“不論身份如何,貧窮富有,隻要生長在我林國的土地,對得起天地與自己,就是我林國的好兒郎。”
阿狗沒讀過書,不過她的話,他隻聽了一遍便知曉是什麼意思。
他仰著頭看她,總覺得她身上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光。
明媚得令他不敢直視,那些光,灼燒掉他身上的所有汙穢與不堪。
就連那已經冷掉的血液,也隨之開始沸騰起來。
“我那藥丸並不對症,所以對你娘的病也並非長久之計,有了這些錢,你還是給你娘找個郎中好好看看才是。”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見的。”
對他而言,楚寒雪的到來猶如神女降世一般,來時無聲,走時無痕……
待他回過神來,那聖潔無比光已經消散,唯有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破落的院落中,渾身黯然。
“謝謝。”
他看著手中的荷包低聲道謝。
可這句晚來的謝謝除了他自己沒人聽得見。
恍若做了一場夢,大夢已醒,他孑然轉身走向屋裡。
剛轉過身,一個精致的瓷瓶撞擊在門上,力度掌握得剛剛好。
瓷瓶沒碎,那清脆的聲響很容易被他發現。
“誰?”
張望半天,四下無人。
他撿起瓷瓶打開上麵的塞子聞了聞,濃烈的藥香味傳來。
“難道這是……”
阿狗眼中閃爍出激動的光彩。
“阿娘!阿娘!你有救了!有救了!”
屋子裡的聲音透過破敗的房頂傳了出來。
白羽靠在不遠處的樹乾上,折扇輕輕搖晃。
“啪”的一聲,折扇合上,他得意洋洋地朝著身後三人說了一句“搞定。”
沈淩霄白了他一眼。
這咳疾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也不知他像隻白孔雀似的在高興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