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軋鋼廠,職工食堂。
沾滿油漬的白色布簾,貼有淡藍色瓷磚的牆壁,擺在灰色水泥板上的鐵殼茶瓶,堆滿半邊牆壁的大白菜,橫拉在空中的“鼓足乾勁力爭第一”的白底紅字標語。
小廚師正在清理案板,八級大廚傻柱背著雙手等下班。
他嘴裡邊催促小廚師“快點,手腳咋這麼慢呢。”,眼睛一麵偷瞄向藏在灶台底下的那個飯盒,嘴角裡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今天廠子裡改善夥食,買了幾隻肥雞。
作為廚師,他也就理所當然地得了一隻。
現在隻等下班,帶回去,就著小酒,美滋滋。
小廚師在傻柱的催促下,隻得連三趕四,馬馬虎虎把案板草草擦拭一遍,解下圍裙:“師傅,我走了。”
“走吧,走吧,咋這麼墨跡呢。”傻柱有點不耐煩。
下班的時間越晚,廠門口的人越少,拎著飯盒就越顯眼。
像往常,他隻帶點剩菜回去,即使被門崗攔住,也不打緊。
今天卻不行。
小廚師也被催火了,走出食堂,啐了一口吐沫:“啥玩意啊,不久仗著會做一手好菜,能跟廠長說得上話,就整天吆五喝六的,把食堂當成自己家了,想拿啥拿啥。”
腹誹著,小廚師淹沒在下班人流中。
食堂內,傻柱環顧四周,見再沒有彆人,從鍋中撈出一隻鹵雞,看一眼。
有點小,不行。
他又撈出來一隻,這一隻雞,沾滿汁液的雞肉,在燈光下顯出油膩的光彩,看上去就很肥美。
這隻雞好,得著。
傻柱撈出鹵雞,裝進飯盒。
怕鹵雞的氣味散發出去,他沒有像往日那樣把飯盒拎在手中,而是揣在了懷裡。
出了食堂,外麵還是烏泱泱的下班人群。
傻柱放下了心,他緊了緊棉襖扣子,隨著人群向大門口走去。
大門口,廠保衛科的乾事們站在大門旁,有一眼沒一眼地掃視著下班的工人。
五星軋鋼廠生產的商品都是大件,一根鋼管十多米長,一條板帶兩百多斤重,工人不可能把這些大件,夾帶出去。
保衛乾事們隻是裝裝樣子,更何況今天他們還有一位老朋友,站在旁邊跟他們閒聊,他們更是心不在焉了。
這位老朋友就是王衛東,自從進入廠子後,他就隔三差五找門口的保衛乾事們聊天。
在前世經驗中,負責看守大門的保安,看似職位卑微,卻能在關鍵時刻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王衛東本來就是退伍老兵,再加上嘴口甜,不吝惜香煙,沒幾日就已經和保衛乾事們混熟了。
王衛東給每一位保衛乾事都分發了香煙,連不會抽煙的張學智都把沒錯過。
“小兄弟,夾在耳朵上!”
寧發一圈,不丟一人,發煙老規矩。
“王老弟,太客氣了,你不抽煙,還要給兄弟們發煙。”保衛科長李愛國看到王衛東掏出的是紅色包裝的‘百花’,而不是工人們常抽的白色包裝‘大合作’,連忙伸手接過。
百花一包2毛錢,大合作隻要6分錢。
這小王真不錯,為人大方不說,每次路過大門口,對他們這些搞保衛工作的都和顏悅色,不像有些工人看到他們就板起臉。
是個人物。
王衛東謙虛一笑,湊過去,故作詭異地說道:
“給你們說個新鮮事,昨天咱廠子裡不是讓我送一車槽鋼去公主墳嘛,經過一處荒宅子時,我看到一個紅衣女人站在路邊衝我招手。”
“荒宅子...紅衣女人?那小王你幸福了嗎?”李愛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