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像黃牛這種大牲口,屬於是公社裡的寶貴財產,一般是不能外借的。
劉長義也知道是那包煙的功勞,看向王衛東的眼神格外不一樣,不過他依然認為有些虧了。
一包煙至少值五毛錢,有這五毛錢,他完全可以自己拉板車。
不過對於王衛東來說,5毛錢壓根算不得什麼,從劉家溝公社到寧州城可是足足有十幾裡地,讓劉長義拉車的話,至少得給他累個半死。
劉長義身強體壯的,在公社裡也乾慣了農活,一千根黃瓜壓根難不倒他。
隻是十幾分鐘的時間,便把黃瓜裝到了板車上。
拎起長鞭,在空中霹出一道聲響,扯著韁繩,喊道“得得”。
老黃牛奮力邁動蹄子,沿著崎區的小路,往寧州城方向趕去。
幸虧有了牛車,兩人才在將近三點的時候趕到了火車站。
杜生元早就在入口處等著,看到騎著自行車的王衛東,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快步跑上去,查看黃瓜,見黃瓜個個頂花帶刺,笑道:“洪昌同誌,我能挑一個嘗嘗嗎?”
“當然可以,隨便挑。”王衛東笑道,他知道杜生元這是信不過他,要驗貨。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些黃瓜可是價值一千塊,算是這年代的大額交易了,就算是再慎重也不為過。
杜生元特意從最裡麵隨手拿出一根黃瓜,也不清洗,直接放在嘴巴裡咬了一口。
那熟悉的水蜜桃味,讓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不錯,不錯,就是這種的。”
杜生元很快就乾掉了一整根黃瓜,然後揮了揮手:“小方,把牛車拉進火車站,記得點數。”
很明顯杜生元已經跟火車站的人結合過了,守門的職工沒有阻攔,牛車直接進了火車站。
一輛墨綠色的貨車如一條長龍似的停在軌道上。
火車前部七八個車廂是客車車廂,裡麵坐滿了乘客。
而後麵還掛著四節貨車的車廂,車廂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物品。
寧州城是一座農業城市,物品大多數是農產品水產品之類的。
見到杜生元領著牛車走過來,負責搬運貨物的火車站工人們,連忙拉開車廂門,把黃瓜搬到了車廂上。
方秘書在旁邊一麵點數,一麵小心翼翼的招呼著,黃瓜這玩意都比較稚嫩,萬一碰壞了,就送不出去了。
很快,黃瓜都搬到了車廂裡,方秘書快步跑過來,報告道:“杜總,一共是999根,再加上您剛才吃的那一根,一共是1000根。”
杜生元點點頭,從方秘書手中拿過黑色牛皮小包,從裡麵取出一捆鈔票遞給王衛東。
“洪昌同誌,這裡是一千塊錢,你點一下。”
王衛東接過鈔票,用手掂量兩下,“不用點了,我還能信不過您杜總嗎?”
杜生元有些意外,這一千塊錢可是一筆巨款,而對麵的小廚師竟然一點都不在意。
這樣的人,很不一般啊。
他重重拍拍王衛東的肩膀:“好小子,看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交易了,隻是不知道你這黃瓜的產量怎麼樣?”
“放心吧,隻要您提前通知,我一定會準備好的。”王衛東澹澹的笑道。
他這句話讓杜生元想刺探情況的想法落空了,不過杜生元也沒有生氣。
他隻需要黃瓜就可以了,至於黃瓜是怎麼來的,他一點都不關心。
交易完之後,火車也到了發車的時間,王衛東給杜生元留了國營二食堂辦公室裡的電話,便帶著劉長義出了火車站。
劉長義自從進了火車站之後,便一直有些懵逼。
雖然他也知道劉洪昌的黃瓜能賣一塊錢一根,但是大家夥一般都是買回去嘗嘗鮮,誰會舍得一下子買這麼多黃瓜。
一千多塊啊,夠他們全家吃喝十年了,就換了一千根黃瓜?
劉長義牽著黃牛,小聲問道:“洪昌,你說那些人為什麼那麼舍得?這麼貴的玩意,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衛東笑了笑,沒有回答他。
無論在哪個年代,總會有有錢人的,在普通人家看來太過浪費的情況,在他們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是這些事情,無法同劉長義解釋。
王衛東並沒有讓劉長義直接回家,而是拐到了供銷社,稱了兩斤點心。
“這些拿回家,讓大伯和伯母嘗嘗鮮,過兩天,我辦婚禮,你們一定全家都要來。”
劉長義這次沒有推辭,直接接過紙包,放在了板車上,“你放心,昨兒我老爹還說這個事的。”
王衛東又簡答交代劉長義兩句,記掛著劉家溝公社到何家要錢的事情,他便騎上自行車往何家大院的方向駛去。
此時的何家大院內。
吃午飯的時候,何慧就發現何濤不見了。
她本來以為何濤有出去野了,平日裡何濤最喜歡跟街道上那些混子一塊亂逛,可是找遍了附近也沒有找到,就連黃毛的弟弟他也問了,也沒有見何濤的身影。
回到家後,何慧坐立不安,那可是她的親弟弟啊。
於秋華準備報告給派出所,讓派出所的同誌協助尋找。
就在那時,何遠見事情越鬨越大,隻能把何濤跟蹤劉洪昌的事情托盤而出。
何慧當時就覺得大事不妙。
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劉洪昌再不是以前那個木訥的小廚子,他變得不一樣起來。
何遠他們數次跟劉洪昌交鋒,都落得個慘敗的下場。
就連她自個,也被睡了之後,掃地出門。
何濤這次有大難了!
吃完飯之後,她原本打算去上班的,記掛著這件事,隻能待在屋裡。
而於秋華則不以為然,澹澹的說道:“慧啊,你是不是被劉洪昌嚇怕了?他就是一個小廚子,主要濤能抓住他的把柄,咱們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可是,媽...”
“可是什麼,你是不是心裡還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