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東坐在電視機前,嘴角微微翹起。
這個管婷婷真是天生的主持人,言語很有煽動性,如果放在後世當一個賣貨主播肯定是手到擒來。
隻要不偷稅漏稅,說不定還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這時候,看電視的住戶們已經沸騰了。
“電視機廠要重開了,這是大好事啊!”
“是啊,是啊,不瞞你們說,當年電視機廠被上麵關停,我可是難過了好幾天。”
“就是,憑什麼省城能有電視機廠,咱們就不能有?”
“誒誒,你們討論什麼呢!沒看到現在洪昌當廠長了嘛?”
住戶們也都聽說劉洪昌可能要離開國營二食堂的消息,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他能夠當電視機廠的廠長。
電視機廠算是地方大型工廠了,廠長至少算是處級乾部。
劉洪昌竟然從一個工人,一躍成為了領導,這讓住戶們著實驚掉了眼球。
住戶們紛紛把目光投向王衛東,但是卻沒有幾個人真的敢靠近的。
無論哪個年代,人們對於上位者都有著天然的畏懼。
“老張,你跟洪昌關係好,你去問問,我家二小子能去電視機廠上班不?”
那個被稱為老張的中年人扭捏了半天,最終抹不開麵子,小心翼翼淡淡湊到了王衛東身邊。
王衛東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之所以在電視上打廣告招工人就是為了廣撒網。
所以沒有猶豫便站了起來,看著那些住戶們大聲說道:“各位鄰居,電視機廠招收工人不假,不過由於待遇高,福利好,所以招聘的條件也很嚴格。我雖然是廠長,也不能夠徇私,電視上麵已經公布了招聘地點和招聘時間,到時候有想去電視機廠當工人的,可以去報名。”
“應該的,應該的,電視機廠那麼大的廠子,如果不能一碗水端平,洪昌以後還怎麼管理。”老張心中鬆了一口氣,點頭讚同道。
他很清楚鄰居二小子的情況,小學都沒畢業,並且好吃懶做的,剛剛被木材廠開除不久。
連木材廠都不要,人家電視機廠能要?
住戶們對於王衛東的說法也很是理解。
“就是,人家是廠長,並不管招聘的事情。”
“我看啊,咱們還是不給人家劉洪昌添麻煩了,等明天去報名,直接麵試。”
....
這年頭的人們還是很淳樸的,相信可以憑自己的能力走出一條路來。
但是,有些人卻不這樣想。
比如何家的幾個孩子。
還沒等到看電視散場,何文遠便跑進了於秋華的屋裡。
“媽,出大事了!”
於秋華正在眯著眼睡覺,聞言緩緩直起身,用看不見的眼神在何文遠臉上掃過,冷冷的說道:“出什麼事情了,一個大姑娘家家的,一驚一乍的,將來找婆家都不好找!”
“我才不找婆家呢!我一個人過日子多好啊,到人家家裡去伺候彆人?美死他們!”何文遠撇撇嘴說道。
她現在在何家,吃喝不愁,不用洗衣服,不用做飯,每個月的工資還能拿出去跟小姐妹一塊下館子,這麼逍遙自在的日子,她還沒過夠呢!
於秋華心中無聲長歎,她早想把何文遠培養成第二個何文慧了,隻是這姑娘性子野,壓根不聽她的話。
“你說說,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是劉洪昌,他當電視機廠的廠長了!”何文遠眉開眼笑的說道。
這番話猶如一道驚雷在於秋華耳邊響起,震得她腦瓜子嗡嗡直響。
劉洪昌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小廚師,怎麼能當上大廠長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劉洪昌一個初中畢業的人,怎麼能當大廠長呢!要當也該是何文慧啊!
文慧是大學生,卻隻能在暖水瓶廠裡當工人,這世界為何會如此的不公!
不過,於秋華到底是飽經風霜之人,很快便壓抑住了怒火。
她開始盤算這件事對何家有什麼好處。
很快,於秋華便想到了幾點。
劉洪昌一個初中畢業生,哪裡懂得管理工廠啊,還不是得靠外人的幫助。
這樣一來何文慧不就有機會了嘛,她是寧州城有名的才女,當時考上大學的時候多風光啊,當一個副廠長沒問題吧?
然後,還有何文遠,這姑娘性子比較野,並且還不喜歡乾活,完全可以勝任工會主席的職務。
還有何文濤,他現在雖然正上初中,也可以去電視機廠兼職嘛,讓劉洪昌給他一個隻拿工資不乾活的工作,不過分吧?
這樣想著,於秋華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她抬起頭看向何文遠:“你去把你姐姐叫過來,我有事情跟她商量。”
何文遠見於秋華臉上帶有喜色,自然知道於秋華準備動手,忙轉身去喊何文慧。
何文慧正在外麵洗衣服,現在她白天工作忙,隻能晚上洗衣服。現在雖然還沒有到嚴冬,天氣已經很冷了,自來水冰涼涼的。
不過自來水再涼,也涼不過她的心。
她剛才可是看了全過程,前夫劉洪昌出現在電視機上,接受漂亮女記者的采訪,還成了電視機廠的廠。
看楊麥香那得意樣,一群老婆子小媳婦圍著恭維她,她也不知道站起身給人家倒倒茶。
如果換做是她,她肯定不會給劉洪昌丟麵子。
可惜的是,現在的廠長夫人是楊麥香,而不是她何文慧。
一個初中畢業生,憑什麼當廠長夫人?
一切都要怪她當時為了何文遠和何文濤,跟劉洪昌離了婚。
如果不離婚的話,現在的廠長夫人就是她了。
悔不當初啊!
正後悔著,看到何文遠過來,她也沒有好心情:“文遠,怎麼有空出來了,趕緊來幫我洗衣服。”
何文遠才不乾家務呢!撇撇嘴:“媽叫你呢,趕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