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終身尋找,一息尚存,就彆說找不到!”
田文軍背著貼著兒子田鵬的照片的尋人啟事板。
他在街頭賣唱,發尋人啟事。
“沒有買方,就沒有賣方,這沒有賣方也就沒有拐賣......”
“也希望,買去小孩的家庭,能夠善待我們的小孩。”
這大概是絕望之下的唯一的期望了。
哪怕找不到,也依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被善待!
他最初的時候說,他認命,可是實際上,他一點都不認命。
一息尚存,就彆說找不到,這就是他的心聲。
一年過去了,他從未放棄過,哪怕經曆再多的苦難,哪怕多少次,他也瀕臨崩潰,可是隻要想到兒子,他就不可能放棄!
大銀幕上,突然田文軍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他還穿著那一身黃色的外套,牛仔褲,紅色的跑鞋,和小夥伴們玩耍著。
他驀然轉頭追了上去,可就在他要追上的時候,他卻醒了!
原來這是他的夢啊!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午夜夢回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次夢見自己的兒子。
這一年裡,他想儘了一切辦法去尋找,網絡,大街小巷,報紙。
可是突然報紙就不願意再報道了。
他忍不住打電話去問:“你們報紙連條狗失蹤了都報道,為什麼不報我兒子被拐的事情?”
“你兒子的事兒我們不是沒用報道過,隻不過這都過了一年了,沒有新聞性了,對不起!”
這個劇情讓很多人心裡都不是滋味,可是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
媒體追求新聞性無可厚非,畢竟他們曾經報道過,可是此時此刻卻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冷酷無情,也許曾經他們報道這個新聞,也不過是因為新聞性,並非因為事件本身。
可這就是現實!血淋淋的現實,殘酷的現實。
街頭,田文軍為了尋子,天天奔波,整個人蓬頭垢麵的,他無助地蹲在街頭,甚至有人把他都當成了乞丐。
每天夜裡,田文軍都忍不住會拿出兒子的照片來看。
為了找兒子,哪怕田文軍也知道,遠在河防和諧)北的人說找到他的兒子的事情,也可能是假的。
可是他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能的希望。
所以,他取了錢,登上列車,來到了這裡。
田文軍為此還帶上了一把匕首,隻是因為顯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前妻給他打來電話,問他在哪,他告訴魯曉娟自己在哪裡,魯曉娟當即就說:“你真的去了?那個人是個騙子!”
可是田文軍卻說:“不會,孩子的照片我都看到了。”
“照片是合成的,我都找人鑒定過了!”
田文軍直接掛斷了電話。
其實,他真不知道嗎?
不,隻是因為,他寧願相信著,不願失望著。
失去孩子的那種疼痛和絕望,驅使著他,寧願相信著,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堅持下去!
事實證明,那群人真的是騙子。當田文軍被騙子追殺的時候,影院裡的觀眾,他們的情緒就像是田文軍說的話那樣:“我求你們了……你們都是什麼人……”
你們都是什麼人啊!是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對一個丟了孩子的父親,一個絕望的父親,他們怎麼能,怎麼可以這樣。
可是這就是現實,赤果果的現實,殘忍的現實。
這個世界,的確好人多過壞人,但是壞人,這樣的壞人,這樣的令人咬牙切齒的壞人,卻的的確確的存在。
這才是最可怕的,這一刻,電影院內的觀眾們隻感覺自己心臟都被狠狠地無邊的黑暗的擠壓著,看不到一點的光明。
當看到田文軍揮舞著刀,近似於瘋狂地苦苦哀求著,整個影院內,都開始充斥著一股難言的壓抑。
田文軍落水的刹那,世界一片昏黃無聲,銀幕內外的時空仿佛都像是凝固了一般,一片沉靜,每個人心靈都像是被銀幕裡那肮臟而發黃的河水包裹著,臉上呈現出一種痛苦而絕望的神情,誰都沒料到,電影竟然給予他們一個如此殘忍的視角……每個人的內心都被不斷震撼著。
是的,殘忍的視角,讓人根本生不起半點的希望,有的隻是絕望,絕望,絕望!
這瞬間,大銀幕與現實之間所以間隔的虛構感,瞬間瓦解,每一個人都像是進入了這個刺痛人心的故事裡,活生生的疼著……
這一刻再樂觀的人也笑不出來,也無法淡然以對。
很多人捂住了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也有的人雙目通紅,恨不得衝進大銀幕裡麵,把這群沒人性的壞人一個個都毀滅了。
人怎麼可以壞到這個地步?
當看到田文軍落入水底,耳畔仿佛又一次傳來兒子的聲音的時候。
無數觀眾再也忍不住,淚霧彌漫,心口堵的發慌。
魯曉娟接受不了兒子丟了的事實,患上了抑鬱症。
她的丈夫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說:“想像一個畫麵,在裡麵你背負著一個很重的重物,在不停地走圈......”
背負著重物不停走圈的人,何止是魯曉娟啊,田文軍也是如此啊。
就像魯曉娟說的:“我的前夫,也許更需要幫助,他病的挺嚴重的,但是他自己不知道!”
最後魯曉娟反問心理醫生:“你有孩子嗎?”
心理醫生點頭。
她又問:“你的孩子沒有丟!”
未經他人苦,就不要說自己能理解他人。
心理醫生讓魯曉娟放下過去的包袱,可是那是孩子啊,他怎麼會是一個包袱?而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的延續,乃至於對於田文軍,對於魯曉娟來說,這是他們活下去的意義所在。
心理醫生無法體會那種丟失帶來的巨大空洞感和絕望感,因為如魯曉娟說的那般:“你的孩子沒有丟!”
田文軍回到家,回到那個小店。
可是為了找兒子,他哪裡有時間經營店鋪。
為了找兒子,他連房租都不能準時交。
房東告訴田文軍,打算轉租這個店鋪給彆人,田文軍欠下的房租他也不要了。
田文軍其實不是擔心這個店鋪轉給彆人,他隻是擔心,萬一有一天兒子田鵬回來了,卻找不到家了。
房東說了一句:“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早趕你走了!”
這一幕讓人不禁淚目的同時,也不由地從房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暖意。
我們不可能要求彆人沒有理由地幫助你,但是力所能及的幫助,在這個時候也是雪中送炭的。
魯曉娟來找田文軍。
她問他:“有消息了嗎?”
語氣很平靜,因為她知道,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一直都是“沒有”!
果然,田文軍搖頭:“沒有!”
“臉色這麼差啊?你要注意身體啊!”田文軍轉頭看了一眼魯曉娟道。
“你睡覺睡的好嗎?”魯曉娟反問道。
曾經一見麵就吵的兩人,在這個時候,反而互相關心起來。
田文軍搖頭:“還是睡不著!”
魯曉娟拿出一瓶藥,說:“你吃這個吧,能睡個好覺!”
可是田文軍隻是看了一眼說:“我巴不得不睡呢。”
如果不用睡覺,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找兒子,如果不用睡覺,他就不用每次都夢到自己的兒子田鵬被拐走,夢到兒子正在遭遇各種苦難。
魯曉娟要走,田文軍說:“等等,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在網絡上找到了一個尋子互助會。
依山傍水的地方有一棟房子,房子裡,和魯曉娟,田文軍一樣的孩子被拐的父母們,正在說著自己。
一個父親說:“我是一名小學老師,出事兒以後為了找孩子,我就辭職了!白天想,晚上就夢,夢見沒找著,比找著的多。”
另外一個女人說:“三年了,我又生了一個兒子,說實話,我覺得我背叛了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