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丁從鬥蟲道人的地下密室裡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小河對岸的大火,已經蔓延到了住宅區這邊,而且越燒越旺。
小丁覺得,一把火燒掉這個萬蟲穀會更好,省得穀內飼養的那些毒蟲到處亂飛,危害人類或者葬魂山裡的其他物種。
於是他懷裡橫抱著唐芸芷的屍體,馭使天陽劍,緩緩朝著穀外飛去。
到達穀外之後,他收起天陽劍,取出飛雲梭,將唐芸芷放到飛雲梭上,然後馭使飛雲梭向南飛去。
此時的萬蟲穀內,早已濃煙滾滾,大火連天。一個不大不小的修真宗門,竟然毀在一隻小小的蠱蟲身上,何等悲哀?
小丁可沒有空去管萬蟲穀最後會燒成什麼樣,他還沒有從唐芸芷死亡的悲傷情緒中走出來呢。
他要尋找一塊風水寶地,把唐芸芷的屍體埋葬一下。
總不能一直帶著一具屍體飛行吧?雖說此時是冬季,但屍體早晚也是會壞掉的。
一路向南,小丁馭使飛雲梭連續飛行了七天時間。
這七天裡,他不吃不喝,隻顧向前走。
期間,每次他看到唐芸芷那張慘白的臉,都會忍不住哭泣一陣。
唐芸芷嘴角處的血痕,已經被小丁給擦去。她雙目緊閉,就跟安詳地睡著了一般。
小丁想到唐芸芷以後再也無法醒來,心中就感到萬分悲戚,淚水也就忍不住撲簌簌地流淌下來。
飛行了七天,小丁傷心了七天。此時新年已過,小丁一直在路上,更是因為唐芸芷的死,而沒有心情去過春節。
他飛行到第七天的時候,正是新一年的正月初三,這一天是二妞的祭日,小丁自是不會忘記。
於是這天的傍晚,小丁正好來到了一座大山跟前。他見這座大山雄偉挺拔,高於周圍其他山峰不少,覺得這裡應該就是個風水寶地,於是他便將飛雲梭降落到山頂之上。
山頂之上覆有不少的積雪,此時夕陽斜照,映著雪光,十分耀眼。
小丁想起唐芸芷臨終之時,曾對自己說過,她還想讓自己帶著她,一起去看夕陽。
於是,小丁便祭出天陽劍,在山頂對著夕陽的那一側的空地上,挖開山石和凍土,掘出一個土坑來。
天陽劍如今已經是法器級彆的武器,用其挖開石塊和凍土,自是可以勝任。
挖好坑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唐芸芷的屍體放到坑中躺好。又從自己的空間裡取出了一件袍子,蓋住唐芸芷的整個身軀。
此時,他無處弄到棺木,也隻能暫時先將唐芸芷這樣埋葬了。
把挖出來的所有凍土和石塊填回到坑中之後,他為唐芸芷堆起了一個墳包,又找來一塊柱狀石頭當作墓碑,在上麵刻上“唐門之女唐芸芷之墓”幾個大字。然後把墓碑立在墳前。
掩埋好唐芸芷的屍體,小丁坐在墳前,從空間之內取出一張小桌子,然後擺上了一些以前剩下的糕點和其他食物,又取出了一些猴兒酒,斟了兩杯,自己喝一杯,在墳前灑一杯,口中喃喃說道:
“芸芷,小丁哥我敬你酒了。願你在另外的世界裡能夠過得幸福美滿,再也不用遭受痛苦和折磨。”
“芸芷,都怪小丁哥我不好,沒能護你周全,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最後還令你以死來解脫痛苦,實在是對不起你……”
“芸芷,我知道你心中喜歡我,可是我不能夠給你更多,若是那樣的話,那就辜負了你晴兒姐姐的感情,也對不起你死去的二妞嫂子……”
提到二妞,小丁又想起,今天是初三,也是二妞的祭日。於是神念一動,便將二妞的棺木也從玉佩空間裡取了出來。放在唐芸芷的墳墓旁邊,也分了一部分食物放到二妞的棺前供上,再取出一隻杯子,同樣斟滿猴兒酒。
接著,他對著二妞的棺木絮絮說道:“二妞,如今距你死去已經有三年了吧,沒想到時光荏苒,時間過得竟然這麼快。你可能也不曾想到,自從我來到了天昆星上之後,蘭蘭死了,芸芷也死了,她們都去地下陪你去了,這回你在地下再也不用擔心一個人孤獨了……”
說著話,他端起自己的那隻杯子一飲而儘,然後將二妞棺前擺放的杯子,和唐芸芷墳前擺放的杯子,也都端起,把杯中酒灑落在墳前、棺前。
再次斟滿三隻酒杯,小丁望著正在西沉的夕陽,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帶著唐芸芷馭使狼牙棒在夕陽的光輝之下,馳騁於雲霧之間的場景。
那一次,算是唐芸芷來到天昆星上之後,最開心的一天。
那一天,唐芸芷歡喜得唱起了蜀地歌謠,那是她家鄉的歌謠。
在那天之前,小丁從未聽過唐芸芷唱歌,他甚至都不知道唐芸芷的歌居然唱得那樣動聽。
此刻,夕陽依舊,彩霞依舊,雲霧依舊,而山頂之上,卻隻剩下了小丁一個人的身影,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他望著天邊正要落下去的那抹豔紅,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唐芸芷婉轉的歌喉:“寂寥夜,如鉤月;一簾幽夢,十裡殘雪。春來花先約,雨落燕相攜;天長路遠人未歸,案前箋上相思血;天不老,情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