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_迪迦的傳說_思兔 

第1688章(1 / 1)

第1688章

時光荏苒,地球的防衛隊已有了新的名字、新的基地駐所。鳳凰巢基地被改建成了博物館,無言地記錄著一段段人類與光之巨人攜起手來守護這顆獨一無二的星球的曆史。

或許是工作日的緣故,博物館內並沒有什麼參觀者。曆代防衛隊的標識在空蕩的大廳中央懸掛著一字排開,每一個都對應著一位光之巨人的塑像。未來走近哥哥們的塑像,又看看屬於自己的,屋頂的射燈為寫著cre;guys的標識投下一片薄薄的影子,落在夢比優斯奧特曼的肩膀上。

從不同防衛隊形態各異的戰機模型,到對光之戰士們的簡要介紹,再到對重要戰役的回顧甚至影像重現——未來拿著入口處取來的參觀手冊,挎著便攜式講解器,耳朵裡塞著耳機,認認真真地看完了整場展覽。等他走到博物館的出口前,快要看見那塊寫著“結語”的展板時,耳機裡響起的卻不是在這幾個小時裡一直為他講解的機械女聲,而是一個他更熟悉的聲音:

““你好,未來。請不要急著離開。”

““向右轉,然後再左轉,走廊儘頭有一個內部人員的小門,用你的麵部識彆信息可以打開。歡迎回到鳳凰巢。”

那是迫水隊長的聲音。

未來在原地愣了一下,緊接著雙腿比他的意識更快反應地奔跑起來。右轉再左轉,然後在走廊儘頭的小門,鳳凰巢基地那並不寬敞的、拱形的走廊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麵部識彆成功,歡迎你,日比野未來。”

“你應該知道我的經曆:我曾經作為科特隊宇宙探險隊中一支小分隊的隊長,在宇宙中亞光速飛行。由於相對論效應,我在宇宙中飛行一年的時間裡,地球上已經經過了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在這期間,我無法同地球通訊,一旦起飛便要經過很長時間才能返航。即使地球上正經曆著怪獸的頻繁襲擊,我也無法陪伴在舊日戰友們的身邊。當我回到地球時,曾經的許多夥伴已經去世,與我同齡的好友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而我卻還是年輕的樣貌。

“仿佛被時間丟在身後一樣,我曾經因此而感到孤獨;無法與舊日的夥伴並肩戰鬥,夥伴們因此與我產生隔閡,我也曾為此而感到遺憾和痛苦。

“我們人類的壽命和奧特一族有千百倍之差,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大家無可避免地要拋下你先走一步。但我真正想說的是:未來,我理解你。我理解你的孤獨,理解你的遺憾和痛苦,因為我曾經也經曆過。在這條命運注定的道路上,你並不是孤身一人。

“你還記得嗎?有一次,大家在作戰室裡討論“照片應該拍什麼”的問題。那時我說,大家都會傾向於拍攝自己喜愛的人和事物,作為最美好時刻的記錄。現在,請你再看一看掛在長桌正對麵的,我們的合照旁邊的那些照片。

“我特意拍下了這些照片,就是為了記錄下最珍貴的回憶。未來,即使我們沒有機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即使與你的相遇那麼短暫,但與你在一起、與大家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我所經曆過的最美好的時光。我們曾真切地擁有過這段時光,這簡直像是奇跡一般。即使如今會感到孤獨,感到遺憾,感到痛苦,那也是我們無法分割的一部分,是無論如何也不願舍棄的一部分。

“我們不願看到你沉湎於過去的悲傷,更不願看到我們的回憶拖累了你,為你帶來永久的痛苦。未來,你還會遇見新的夥伴,和他們一同守護宇宙和平,一同創造更多的美好回憶,那才是最重要的事。至於我們,在地球上有一種浪漫的說法:逝去的人會化作天上的星星。隻要你仰望星空時會偶爾想起我們,那就已經足夠了。

“未來,你在想些什麼呢?無論如何,請你帶著這些美好的回憶,微笑著繼續前進吧。

原來迫水隊長也許甚至在他離開地球之前,就理解了他如今的複雜心情。那些模糊的照片,沒對上焦的照片,忽遠忽近的照片,原來那些照片的拍攝者都是迫水隊長。照片裡,他們開會、寫報告、出外勤,因為細枝末節的小事吵架又和好,因為日出大嫂過於熱情而苦惱,因為小艾雷王突然出現而被嚇得手足無措,因為夢比優斯奧特曼的勝利高興得手舞足蹈……被一次次快門所捕捉的最最平凡的日常畫麵,曾在被黑暗籠罩的寂靜世界裡化為鳳凰涅盤的火焰,如今又再一次在漫長的時間河流裡化為回憶,化為風,化為翅膀。

夢比優斯知道,他會乘著風起飛。不再會有後悔也不再會有遺憾,在夥伴們的祝福中,他將飛向遙遠的未來那方去。

向佐菲隊長請假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奧特兄弟的大哥對他們最小的弟弟很是體諒,再加上夢比優斯一向工作認真,沒有發生緊急事態的情況下,去地球休個短期年假自然不成問題——哪怕夢比優斯說要環太陽係旅行也沒誰會去管他,隻要在假期餘額用完前回來就成。佐菲簽字的手唯獨在聽到幼弟說“去看望朋友”時停頓了一下。聯想到在光之國引起轟動的圖拉依伽槍,他迅速斟酌語句,用儘可能柔和的語氣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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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比優斯,你應該知道……”

佐菲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在批準假期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將文件遞給夢比優斯。

“去吧。”他說,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於是,日比野未來又一次站在了鳳凰巢基地的門口,這座曾經讓他無比熟悉的基地,如今已變了模樣。

“我知道。”

夢比優斯的表情既沒有流露出悲傷也沒有顯示出痛苦。他隻是平靜地、堅定地站在那裡,好像隻是在彙報每日例行的工作一樣。

佐菲看著夢比優斯,歎了口氣。他想起迫水真吾,那個曾與他一心同體的地球人,夢比優斯在地球上的隊長。如果是迫水的話,會怎麼做?

如果是迫水的話……

電子鎖“騰”地鬆開,金屬大門慢悠悠地向兩邊滑動,門裡的事物緩緩展現出它的全貌——未來一眼就看出,是他在地球駐守時,的作戰室。由於許久沒有人進入,物件上難免積了些浮灰,但總體還乾淨整潔,熟悉的桌椅安靜地重複著多年前的布置和格局,仿佛一小時前他們還在這裡討論剛發生的怪獸襲擊亦或是最新的八卦。唯一一點不同之處在於,作戰室的牆上貼滿了照片。

“未來,你好嗎?這裡是迫水。

“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這一封信,但如果你能讀到這裡,那麼我還有各位隊員們應當已經不在人世了。

“未來,請不要哭。我猜你看到這裡的時候一定會流眼淚的,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孩子,我和大家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準備和布置了這一切。這幾十年我們都生活得很幸福,也沒有什麼值得遺憾的地方,總得讓我們的朋友知道這一點吧。

“當然,我們從未放棄嘗試和你取得聯係。我們使用流星技術向光之國送去了一把圖拉依伽槍,裡麵存儲了大家錄好的語音,也算是一份紀念。如果你已經收到這份特殊的禮物了就再好不過——如果沒有收到,可能是運輸的路途中出現了問題,在作戰室裡存放了一份備份,也希望你可以留作紀念。

“未來,請不要忘記你名字的含義。那不僅是阪船長的希望,也是guys每一位成員的希望:我們衷心地希望你未來的每一天都能過得幸福。

“那麼,我作為guys的隊長,代表大家想要向你傳達的話就到此為止了。信紙的反麵還有一些我個人想要說的話,也希望你能看一看。

“……圖拉依伽槍……我收到了……隊長……大家……”太過濃烈的情緒衝擊下,話語和思緒也變得支離破碎。即使隻是一封手寫的信件,隻要是迫水隊長寫下的,好像就有令人心安的魔力一般——未來終於止住了眼淚,但雙手仍然顫抖著將信紙翻轉。

“未來,你在想些什麼呢?

大家的照片,在各種時間和各種地點拍攝的照片,單人的照片、多人的照片和沒有人的風景照片,所有人都看著鏡頭的照片和沒有人注意到鏡頭的照片,甚至還有幾張怪獸和夢比優斯奧特曼的照片混入其中。開門時卷起的氣流將照片吹動,掀起一片撲簌簌的嘈雜聲浪;從地麵到天花板,數量繁多的、花花綠綠的照片幾乎要將作戰室淹沒——未來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海洋。

最醒目處是先前放在展示架上的那張合照,放大後重又精心裝裱過了,由於像素不高而有些模糊。合照周圍圍繞著的是未來還在guys時的照片,青年們穿著guys的隊服,顯得意氣風發;向兩側延展的是各位guys隊員們各自的照片,照片裡的青年人麵貌逐漸變得成熟、穩重,又最終染上蒼老的色彩。

未來上前仔細端詳,那些簇擁著合照的照片顯得有些陌生:即使照片中常出現他的身影,但他好像並沒有見過這些照片。照片拍攝的視角有些古怪,背影或是側臉的照片占了一多半,拍攝者的距離顯得忽遠忽近,有時照片中隻有一團模糊的背影,有時又仿佛直直地懟在被拍攝者的麵前;照片似乎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照片中青年們的著裝有著明顯的季節變化,拍攝者的攝影技術也仿佛在逐步提升,開始還常有模糊的、對不上焦的情況出現,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少,照片的構圖也越發精致起來。

而兩側的照片拍攝時,他應當已經離開地球了,因此展現出的都是他更為陌生的光景:他的夥伴們在這些照片中工作、戀愛、結婚、生子、撫養孩子成長。偶爾也出現未來其他熟人的身影:美崎代理總監、老鳥和圓秘書、彩姐、曾見過一麵的新隊員春咲、海洋隊的勇魚和荒磯整備長、藤澤博士、食堂的日出大嫂……從夾雜其中的幾張合照可以看出,他們依舊時常相聚,又彼此擁有不同的生活,為不同的夢想各自奮鬥著。但隨著未來走向作戰室另一側的腳步,他們的人生又都邁入相似的晚年——未來不曾見過他們的這般樣貌,他需要更加集中注意力,才能辨彆出照片中白發蒼蒼的老人是哲平、喬治、龍或是迫水隊長,戴著老花鏡或近視眼鏡的、慈祥的老太太又是小好還是真理奈。

這片海洋最終終結在幾張相似的照片:老人們雖然都坐在病床上,但仿佛約好了一般,向鏡頭比著v字手勢,開懷大笑著,仿佛在告訴他:未來,看到了嗎?我們都度過了幸福的一生,所以請不要為我們流淚。

但未來沒有辦法忍住淚水。他回到作戰室的中央,對著那張熟悉的合照泣不成聲。在這部快門聲的編年史裡,他是一隻從海麵上掠過的鳥兒。他曾經在夥伴們的生活中投下一道掠影,如今又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裡掠過了夥伴們的人生,掠過了他缺席的這幾十年,這對他來說太過短暫,對夥伴們來說卻太過漫長的幾十年。當這幾十年中所有的快樂與悲傷、所有的思念與牽掛從虛無縹緲的情感濃縮成圖拉依伽槍裡衷心的話語,又再一次具象化為他眼前這撲簌著的一牆照片,有誰能告訴他,他要怎麼才能不遺憾,怎麼才能不落淚?

他不忍再看夥伴們的笑顏,於是背過身去。指揮室中央的長桌上空空如也,唯獨在屬於他的那個座位上擺著一個不顯眼的信封,幾乎要和桌子融為一體。信封上隻簡單地寫了他的名字,沒有什麼彆的附加說明。於是未來疑惑地拆開信封,展開了雖然厚實,但由於時間久遠也已經開始有些發黃的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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