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聞人戚戚這邊出現的變故,褚北鶴在親眼看著那些代表信仰彙聚的靈光消散後,整個人陡然失去了所有力量。
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天邊。
這場婚禮既然沒能讓他等回他的妻子,那麼……繼續堅持也沒有必要了。
……
京市,
妖街小院。
拋下所有人,褚北鶴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小院之中。
這裡是栩栩和他曾經住過的小院。
原本是兩個獨立的院子,後來,隨著銀杏樹的樹冠占據了兩邊院子的一半,為了讓銀杏樹更好地生長,兩個院子中間的院牆被拆除了。
看著空曠院子中靜靜佇立的巨大銀杏,褚北鶴沒有再去找任何人,而是一步步走到樹下。
他的金光已經耗儘,接下來便將陷入沉睡。
這裡便是他為自己選擇的沉睡之地。
如果……哪天她還能回來,至少自己能第一時間感知她的存在。
到那時,不論他意識沉於何地,隻要她喚他,他都會第一時間醒來。
她,還會來喚他嗎?
屬於她的那半脈心石被她歸還,他的金光耗儘,這世上,他和她關聯的東西還有什麼?
他不想陷入沉睡。
他若沉睡,這世上,就真的再沒有一人記得她曾經存在過。
若他沉睡後再醒來,也像所有人一樣,再也記不得她,又要怎麼辦?
“栩栩……栩栩……”
坐於銀杏樹下,褚北鶴將額頭抵在樹身之上,口中反複念著那個名字,直到此時,眼淚終於沒忍住滑落。
他用儘了自己的力氣,可是還是沒能找回她。
“栩栩,告訴我,我要怎麼做……”
栩栩……
眼淚滴落在銀杏樹粗壯的樹根之上,瞬息間沒入其中。
金小鶴和金小栩不知何時冒了出來,看著他臉上的淚,像是受了驚嚇,隨之而來的便是著急。
兩小隻跳到他的肩膀處,努力伸著手試圖替他擦去臉上的淚。
金小栩好不容易夠到一滴淚,手臂便瞬間被洇濕。
金小鶴見狀,小腦袋著急地左右晃動著似乎在尋找可以幫他擦眼淚的東西。
忽然,它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銀杏樹葉,立即跳下去,抱起一片葉子就要離開,視線忽然被葉子下一點金光吸引了目光。
隻見葉下的樹根中,隨著金光亮起,有什麼東西被從樹根中緩緩浮現。
褚北鶴沒有理會兩小隻的動作,他虛弱地側身,整個人靠坐在銀杏樹下,閉眼,等待著陷入沉睡的時候。
也就是這時,金小鶴突然跳進他的掌心之中,陌生的重量,帶著熟悉的氣息,叫他緩緩睜眼,待看清他掌心中的東西時,他驀的怔住。
隻見金小鶴懷裡抱著一個古鈴鐺,此時正試圖往他手心裡塞。
那鈴鐺被它塞著,卻始終沒發出半點聲響。
褚北鶴怔怔看著掌心中的古鈴鐺,看著那鈴鐺上繁複的紋路。
呼吸不知何時停滯了下來。
褚北鶴伸手,指尖輕輕碰觸那顆鈴鐺,待指尖感應到那縈繞在鈴鐺上熟悉卻微弱的氣息,褚北鶴原本停滯的心跳,此刻忽然砰砰作響。
這是……栩栩的魂鈴。
曾經被她作為禮物送給蒹葭的魂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魂樹上凝聚出的代表著妖魂的獨一無二的魂鈴,屬於薑栩栩的魂鈴,掛在魂樹上的那一半隨著魂鈴墜落消失,而另一半,則隨著蒹葭獻祭的神魂消失。
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銀杏樹下。
褚北鶴不相信這是巧合,但……魂鈴的出現,卻給了他另一道希望。
強撐著即將陷入沉睡的意識,褚北鶴重新坐起身來。
魂鈴的誕生代表著妖血的覺醒,在這個栩栩被抹除了所有痕跡的世界,她的魂鈴卻依舊完好,就代表著,栩栩的存在沒有被世界徹底抹除。
若是,能讓魂鈴響起,她或許也會聽得見……
這麼想著,褚北鶴沒有任何猶豫,將魂鈴托在了掌心之上,努力凝聚身體的靈力,試圖以靈力弄響魂鈴。
可他本就金光耗空,再加上,魂鈴非主人無法搖響。
哪怕他竭儘全力,掌心中的魂鈴也分毫未動。
褚北鶴卻不願意放棄,正欲抽取神魂力量再試,眼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