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婆子重新幫杏杏穿好衣裳,摸了摸她的頭:“沒有的事。杏杏乖得很。”
杏杏小嘴一翹,臉頰便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來,顯然得了衛婆子這麼一句誇很是開心。
她衝衛婆子傻傻的笑著:“奶奶,杏杏會一直乖乖的。”
衛婆子心都要化了!
“奶奶,果子都洗好了。”
槐哥兒推門進來,他從灶房拿了個竹簸籮,上頭滿是野果子,他還特意強調道:“我拿濕帕子擦的果子,沒浪費水。”
衛婆子卻是瞪了槐哥兒一眼:“以後杏杏在我屋裡養著,她是女娃,你進我屋前記得要先說一聲!”
槐哥兒老實受教,連連點頭:“知道了奶奶。”
他又端著那竹簸籮往前遞了遞,讓衛婆子看那些野果子:“奶奶,你嘗嘗?”
先前衛婆子在院子裡發了脾氣,柏哥兒柳哥兒桂哥兒三個小的,都沒敢跟進來。
槐哥兒這當大哥的,也隻能他上了。
衛婆子掃一眼竹簸籮上頭的野果。
這是灌木上長的漿果,個頭不到,甜味不重,稍稍酸了些,但拿這個生津止渴解饞卻是極好的。
衛婆子從竹簸籮裡抓下來一把放到桌上,又抓下來幾個,直接塞給了杏杏,道:“簸籮裡剩下的這些,你拿去跟柳哥兒桂哥兒分了吧。”
槐哥兒不由得“啊”了一聲,愣住了。
柏哥兒跟他都是大房的,奶奶不提他,隻提柳哥兒桂哥兒這兩個二房的弟弟,是沒什麼問題——但,問題是,家裡頭並非隻有他們幾個啊,還有三房的橘哥兒呢!
似乎是看出了槐哥兒的猶豫,衛婆子哼了一聲,眼中怒意未消:“不用管你五弟弟!”
頓了下,衛婆子改了說辭,強調道:“不許分給你五弟弟!就你們四個分!你們拿回去,愛自己吃就自己吃,愛給你們爹娘就給你們爹娘,隻一點,不許給你們五弟弟!給你們三嬸也不行!”
槐哥兒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不敢多說什麼,趕忙端著竹簸籮出去了。
院子裡,橘哥兒已經不哭了,蘇柔兒打了盆水,給橘哥兒把哭花的小臉洗了洗。
槐哥兒出來時看著那盆裡的水多少有點肉痛。
他方才洗果子都沒敢用太多水呢!
就怕哪一天,又沒水了。
幾個小的都已經躲回了各自屋頭,槐哥兒作為小輩也不便說什麼,硬著頭皮端著野果子往二房那去,打算先跟二房的兩個弟弟分一分。
“娘,”橘哥兒眼巴巴的盯著槐哥兒端著的那竹簸籮裡的野果子,撒嬌道:“我想吃——”
蘇柔兒立刻看了槐哥兒一眼:“槐哥兒,過來。”
槐哥兒尷尬極了,半大少年端著竹簸籮立在那兒,乾巴巴的,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柔兒皺起眉頭來:“槐哥兒,愣著乾嘛,我讓你過來啊。你沒聽見你弟弟說,要吃果子嗎?”
槐哥兒硬著頭皮道:“三、三嬸……奶奶說了,不許我分給五弟弟。”
“什麼!”蘇柔兒拔高了音調,根本不敢相信,“你奶奶是這麼說的?!”
槐哥兒點著頭,不敢多說什麼。
蘇柔兒知道,依著槐哥兒的性子,多半這話真是她婆婆說的——但,她婆婆怎麼能這樣啊?!
這不是直接打她跟橘哥兒的臉嗎?!
蘇柔兒一腔怒火,雖不敢找衛婆子算賬,朝衛婆子發火——但她還是敢朝槐哥兒發火的。
她怒聲道:“槐哥兒,你過來!”
槐哥兒猶豫著沒動。
蘇柔兒火氣更大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三嬸?!”
李春花在自個兒屋頭聽著壁角,聽到這兒,也忍不下去了,掀了簾子出來,瞪了一眼蘇柔兒,耿直道:“三弟妹,你一個當嬸嬸的,惹娘生了氣,娘要罰你,關你大侄子什麼事?你就彆為難你大侄子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直接拉著槐哥兒走了。
蘇柔兒氣得說不出話來,眼一瞥,正好見著二嫂白曉鳳在二房那屋子裡掀起一角簾子正在看熱鬨。她趕忙想說些什麼,就見著白曉鳳“啪”的一下直接放下了簾子,一副擺明了不想摻和的模樣!
直把站在院中的蘇柔兒氣得風中淩亂!
她隱隱意識到,平日裡衛婆子不怎麼管她,兩個妯娌就對她客客氣氣的;可今兒衛婆子剛對她語氣重了些,兩個妯娌就敢立馬給她甩臉色!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杏杏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