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半師雲中子【五更】
“哈哈哈哈！你啊，可真夠機靈！”
雲上，雲中子正開懷大笑。
李平安吞了兩顆恢複法力的靈丹，撤掉了自身的偽裝，在旁老老實實站著。
雲中子有些不解：“平安，你為何還要改換身形？”
“回老師。”
李平安歎道：
“父親有大氣運，我是至親，自身運道也被父親的大氣運帶動，總有機緣與磨難同時找上門。
“但我本身沒有父親那般的大氣運庇護，也沒自信遇到什麼情況都可逢凶化吉。
“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磨難太多總歸是有危險的。
“所以我隻能加倍小心。
李平安心有感慨，緩聲道：
“常聞一將功成萬骨枯，人族後輩隻是記住了人皇與神將，卻不知那些埋骨將士之名。”
李平安並未與門人相見，他懶得去寒暄。
“我無法做到如我師父那般遺世獨立，也無法做到如我父親那般，大俗即大雅；
雲中子緩緩點頭，浮塵輕輕揮舞，已是帶著李平安回了萬雲宗中。
“而這次天地間的生靈災禍，也成了人族崛起的關鍵，聖母出關見人族幾乎被屠滅，直接轟碎了天庭主殿。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這凡人秉性不可取，但又覺得，凡人秉性並非什麼壞事，對修行也沒什麼阻礙。
金色的日光堆滿了仙人寬袖，路過的靈氣捧起了仙人發須。
李平安歎道：
“我自凡俗而來，有幸拜入萬雲宗內，修仙術、習仙法、拜名師、明前路，骨子裡卻依舊有著凡人秉性。
自己這是拜了個半師？
李平安心間微微歡喜，也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
雲中子含笑點頭，並未多在意這種小事，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這天地之變化，與我何關？
半個時辰後。
“如此，維持律法的仙官，就能以自身能力、自身品性、自律能力為準，而不是以鬥法實力高低而定。
隻可惜，這般瑰麗的大世，終究是給那些英雄人物準備的舞台罷了。
“弟子拜謝老師！”
雲中子略微思忖，笑道：“你這般問題，倒是將我難住了，我非人族，卻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伱。”
“男兒膝下有黃金，以後當自強自省，照顧好自己家人。”
聖母娘娘？
雲中子側身問詢：“為何這般說？”
他並不介意去做這些繁瑣的小事，這也隻是他舉手之勞。
雲中子正色道：“此乃教主天尊賜下之寶，乃太清老爺煉製九轉靈丹，若你不幸遭了災厄，可護你一縷魂魄歸來我處，我自有為你重塑身軀之法。”
“而煉器之道，弟子覺得，就是維護這般律法的最優解。”
言罷，雲中子拿出了另一隻蓮台，示意李平安入座，而後將蓮台挪到了自己身邊。
“可我不知何時開始，就不自覺的思索，如何能讓生靈停下征戰……修行，修道，修自我，終究隻是求個自身逍遙，想要去改變這天地間的局勢，力有未逮、寸步難行。”
雲中子輕歎了聲，目中多了幾分思索。
“那百族的天庭，本就立在不周山頂，不周山一倒啊，這個百族天庭也隨之傾落，天帝失其威、百族各征伐。
“就是如凡俗中的規矩那般，殺人者死、傷人者刑，自老及幼、不分男女。”
李平安正色道：
雲中子已是恢複平靜，緩聲道：
“我來為你講解些煉器道，不過，我卻不想對你乾涉太多，隻是給你講一個引子。
李平安問：“弟子可以隨意答嗎？”
巨妖所過之處，儘是凡人死傷。
李平安心底泛起了這般念頭，心底多了一份向往。
一處小巷中，李平安輕撫著一名七八歲男童的腦袋，如他此前重複了許多次的那般，留下了幾顆自己煉製的五穀丹。
雲中子在花籃中掏出了一隻畫軸、一顆寶珠，直接塞到了李平安懷中。
李平安精神一振，靈台處多了氤氳金光，金光迅速鑽入了他元魂的眉心。
“就是，怎麼說……當前這個天地，其實是沒有一個固定律法的。”
雲中子仰頭大笑，目中多是蒼然之色。
“老師，弟子修為低弱，也沒站在您這般道境之上，眼界終究是狹隘的。
“天地律法，煉器護持，不以生靈自身強弱而定仙官之高低！此乃大善之舉！大善之舉！
“對了，還有此物！”
他拱手道：“弟子不知。”
那該是何等瑰麗的大世。
“老師，弟子並非是找您索要寶物，這！”
顯然，那些老妖原本被那名金仙女蛇妖威懾，才不敢直接跑路。
“哎，哪有什麼冒昧之說。”
“聖母風采冠絕上古，造化大道橫掃諸天。”
“弟子此前也沒想這麼多，弟子研究這東西，隻是想增加點自身實力，避免雙拳難敵四手的困境。”
“我自古籍所見，有一凡俗的境界喚作大同，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用術法救援，比人力快了何止百倍。
李平安忙道：“是我冒昧了！”
此刻恰是黃昏。
“老師，您自遠古而來，應當是見過了太多生靈興衰，這凡人秉性是好還是壞？”
“哎！我無用矣、無用矣！這是我道承之寶，非禦敵護身之用！哈哈哈！”
不多時，那隻蛇妖與空鳴老道在東海處開始交手，兩條金仙大道的碰撞，驚擾了數千裡方圓的生靈，東海之上雷聲滾滾，已有不少人族高手聞風而動。
“若外人用道承欺壓與你，可儘管對他們言明，你是我雲中子的半個弟子，畢竟我隻傳你煉器之法，並未傳你修行大道。”
“弟子當真！”
李平安緩緩點頭，又問：“老師，聖母娘娘是哪般風采？”
雙方金仙現身交手後，局勢迅速趨於平緩。
萬雲宗的支援到了！
“謝謝仙人！”
“不過，當人族擊潰百族設立的上古天庭，天道隱而不現，人族自身也就沒了束縛，開始迅速繁衍。
臨走前，李平安又看了眼臨正仙朝的王城處。
李平安心有所感，看向雲海之上懸著的落日，在落日餘暉中，瞧見了一束束自北向南劃過的仙光。
“擅鬥法者，有幾人擅治理？
這些符籙貼在廢墟各處，將各處倒塌房屋的大梁、牆體慢慢托起，露出了其下的幸存者。
李平安不敢多問獎賞。
李平安笑道：
“隻可惜，弟子的煉器之道還是太淺了……”
“拿去！”
李平安並未多說什麼，靈識掃過各處，對著雲中子匆匆做了個道揖，身形立刻衝了出去，手中飛出一張張符籙。
“請老師賜教。”
“弟子覺得，這天地間當有一個恒定的秩序，而秩序並非是所謂的天道定下，應當是生靈一同定下的。
雲中子一聲輕歎，浮塵微微甩動，他與李平安同時出現在一座遭了妖禍的小城中。
不少凡人在廢墟旁長歌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