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測量員又是一陣陰森冷笑,“哦,戴維,這是真的嗎?這可真令我感到榮幸。”
“我想保護我的家人,可沒想到反過來害了他們。我不該殺掉你的。也許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解決問題,但是我當時太年輕了,也太莽撞了。”
“那也就是說,如果不用任何付出代價,你還是會選擇殺了我,對吧?”
“你當時的態度太傲慢、太粗魯了。可是後來我想通了,你或許也有家人要養。如果我的家人安然無恙,也許就輪到你和你的家人挨餓了。所以我不怪你,就這樣吧。”
“嗬……這個世界還真是奇怪。有時候我們為了保護自己的東西,卻因此必須要奪走他人的東西。”
測量員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冰冷地凝視著戴維斯的雙眼說道
“就這樣吧。願聖靈詛咒你的靈魂,戴維·布朗。”
就這樣,測量員在他眼前化作一團紫色的煙霧,無聲地消散了。第二間房門出現在戴維斯的麵前。
戴維斯走了進去。這裡是他在銀霧市的房子,妻子正坐在床頭低頭織著毛衣,微微轉頭看向他——這個場景他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了。
“你瘦了,切尼。”她微笑道。笑容比測量員的冷眼更讓戴維斯感到煎熬。
“愛蓮娜。我……”他歎息哽咽,無話可說,“對不起。”
“沒關係,親愛的。如果換做是我,那時也會做一樣的決定。”愛蓮娜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不,你聽我說——我有事情一直沒告訴你。”
戴維斯按住她想要起身的肩膀,然後跪在她麵前說道
“其實我不是所謂的寒杉堡伯爵的私生子,也沒有一個叫做珍妮·戴維斯的落魄貴族母親。那些把我推下來的人不是來自北境的刺客,他們是樵夫幫的打手。”
“我叫戴維·布朗,一個農夫的兒子,一個偷驢賊,一個幫派混混,一個殺人犯。我的北方口音是當兵的時候故意學來的,我騙了你一輩子。”
愛蓮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沉默許久,又問道
“那些你給我講的故事,猞猁、黑貂、紅狐、灰熊,看不見一棵樹的苔原,夏季在陡峭的海岸岩壁上棲息的海鳥,藍色的針葉林,可以煮茶的鬆針和白樺茸——那些也是騙人的嗎?”
“那些是真的,我親眼見過。但是有一點我撒了謊,白樺茸喝起來不是奶油蘑菇湯的味道,它比鬆針還淡,隻是茶湯看上去比鬆針要深。”
“那好吧。我想至少我可以原諒你一部分。”
愛蓮娜深吸一口氣,雙手托起戴維斯的臉頰凝視著他
“切尼,你愛過我嗎?”
“我想是的。”
他閉上雙眼,兩滴眼淚從他眼角流過,當嘴唇的觸感即將傳遞過來的瞬間,愛蓮娜在他懷中消失了。
第三個房間出現了。
戴維斯悲哀地歎息一聲,走向了最後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