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這條路,第一個岔口向左走,爬上梯子就到跳蚤巷了。”
在地下輾轉了許久後,疤眼德雷克停了下來,將路指給艾德:
“我建議你的這兩位尖耳朵新朋友在那兒買一套二手服裝換上,然後去碼頭區隨便搭一艘私人的捕鯨船出海,他們總是缺人手,而且一般對船員的背景不太挑剔。”
“謝謝你,德雷克。”
“彆謝我,下一次見麵我們就又是敵人了,我不想跟烏鴉有什麼交情。”
“是啊……”艾德歎了一口氣,“說起來,安德羅為什麼要弄瞎你一隻眼睛?”
“說來話長,因為一個愚蠢的原因——過去我們關係不錯,直到有一次我喝醉酒後開了個有點兒過分的玩笑。然後他掀翻了桌子,還打碎了我兩顆門牙。”
他張開嘴,露出了金燦燦的鑲金門牙:
“事情本該就這麼結束了。可是我一直咽不下這口氣,直到有天我逮到了一個好機會,在他臉上留下了那道疤。”
“當時我就想著,這下總算心裡舒坦了。可沒想到……”他停頓了片刻。
“沒想到之後的某天你不小心落到了他手裡?”不消多說,艾德也能猜到後麵的故事。
“是啊……”德雷克承認得很是坦率,“之後我們就成了仇敵,不死不休的那種。為了防止我們像瘋狗一樣咬來咬去,上頭就把他派去經營血蜜工廠,之後的事情你應該清楚。”
“……直到得知他死的消息,我才突然像是從酒醉中清醒過來一樣:這麼多年來,除了少了幾顆門牙,瞎了一隻眼睛,我竟什麼也沒得到,卻還一直樂在其中。”
德雷克僅剩的眼睛泛著無奈,喃喃說道:
“要我說,仇恨是一種癮頭,比血蜜更容易令人沉迷。”
“恐怕是這樣沒錯。”
沒有任何一種辦法可以讓雙方原諒彼此,就像無解的難題。隻有其中一方的鮮血才能結束仇恨。
“蒂婭可以跟我一起走嗎?”艾德試探著問道。
“你們可以離開,但是蒂婭大人必須留下,這是上頭的交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我會死得比安德羅還慘。”
好吧。艾德心裡清楚,從他撞上德雷克起,把蒂婭帶出樵漁幫這件事情就已經泡湯了。
眼前除了德雷克以外,還有五六個樵漁幫的非凡者,一旦動起手來他沒有任何勝算。
況且,就算把蒂婭帶出來,如今她又能去哪呢?
對於一名精靈皇室的遺族而言,神調局要比樵漁幫凶險一萬倍。他看過那些名單和記錄,隻希望蒂婭不要出現在那些檔案裡。
或許她還可以去跟著胖瘦二人組去新大陸找尋同胞,但那裡同樣危機四伏。就算她是如假包換的伊露絲蒂安後裔,沒有權力背書的血統也毫無價值,反而還會招致更多災禍。
思來想去,繼續留在樵漁幫竟是最穩妥的選擇。
除此之外,他還想聽聽蒂婭本人的意願:
“我知道了。可以讓我們再說說話嗎?就當是親人離彆前的敘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