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寨,位於白吉嶺的山中。
也不是深山,就是山。
因為太深的山不好走馬,也不好行車,會導致山賊出去搶劫以及運輸物資都很不方便,所以其實大部分的山寨並不會選擇那種交通非常不便的地方。
走馬寨是個標準的小山寨,圈地為寨,以石頭和木頭壘起簡易的寨牆,集結了幾十個土匪在裡麵打家劫舍。
山寨自然和一般的村莊不一樣,他們不需要什麼勞動工具和相關的生產設施,簡單的說山寨裡不種地、不生產、也不做小買賣;他們隻需要吃飯睡覺的地方,還有擺放馬匹兵器以及存糧的倉庫就行了,故而占地也不是很大。
寨裡的物資用得差不多了呢,他們就出去搶;缺女人了,也出去搶。大部分女子被他們抓回來糟蹋個幾天也就死了,也有些當天就自儘的,這都是常事兒,反正屍體就被他們往山裡一拋,半天功夫就被野獸給啃乾淨了。
而走馬寨也不僅僅是侵擾南鳶村這一個村莊而已,畢竟寨裡有五十幾個山賊呢,那就相當於五十幾個隻會吃喝拉撒卻不創造任何財富的大爺,憑一個小小的南鳶村是養不起的;在這白吉嶺一帶還有另外三個村子,遠近不一,也都經常被他們打劫欺壓,隻不過南鳶村因為離得最近,受侵擾的情況最嚴重而已。
這走馬寨之所以如此猖獗,原因是多樣的。
其一,他們專門挑了個官府三不管的地界紮寨,這點就很聰明。
永泰年間的朝廷雖說不上有多黑暗,但也絕沒有那麼多愛民如子、嫉惡如仇的官員,在官場這種“閒事能不管就絕不管”的地方,很少有人會主動去管那種並不明確在自己管轄範圍內的事情因為這種事,辦好了不會有人說你好,辦砸了反而會影響仕途。
其二,走馬寨每次出去搶劫錢糧婦女時,也是有一定“分寸”的,他們很清楚老百姓的底線在哪兒,因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本來就是附近村莊裡的地痞惡霸,他們明白,隻要你彆一次殺太多、搶太多,且每次搶完後給老百姓一段日子緩一緩,這些村民就反不了。
偶爾有一兩戶人家出去報官,根本掀不起什麼波瀾;山野村民,又請不起狀師,也不會寫狀紙,跑衙門口把冤鼓一敲,甭管有冤沒冤先得挨四十板子,一般人還沒告上狀就先被打死了。
要是做得再絕點,把一家人的媳婦女兒搶了,丈夫老人和孩子都殺掉,搞絕戶了,就更沒人去告了。
隔壁鄰居能冒著生命危險為你們去告狀麼?不可能的事兒。
這就是人性,隻要自己還活著,火沒燒到自己身上,有些事就能忍下去。
所以,今天,走馬寨的人也並不會真的把南鳶村的村民趕儘殺絕,這他們不敢,真要做了這事兒,那官府不想動也得動了。
他們隻不過是想嚇唬嚇唬這些村民,並且利用昨天王氏被孫亦諧救下的事兒當借口,多搶些東西,再殺掉幾個有意反抗的出頭鳥,給這幫村民“提提醒”,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和昨日說好的一樣,未時將儘,寨主馬四就點齊了人馬,整裝待發。
從前不難看出,這寨主馬四,也算是個人物。
雖不能說他智謀過人,但也是有點智力的,這走馬寨能在此地橫行多年,全都是仰仗他的規劃,要不然光憑底下那幫地痞無賴,早就被端了。
而武藝方麵,馬四也有一手,他十幾歲時便師從“徽州百斤刀趙泊釗”,學了整整十年刀法,儘得趙泊釗的真傳。可他師父絕沒有想到,這馬四人麵獸心,早就貪圖趙家千金的美色,某天晚上馬四潛入小姐閨房,行奸不成,惱羞成怒將其殺害,之後他一不做二不休,趁夜偷襲,將師父一家八口儘數殺害,一把火燒光證據,卷著趙家的細軟連夜潛逃。之後他又在各地做下了不少案子,直到數年前來到白吉嶺,拉起了山頭,當起了山大王。
走馬寨的這些山賊,在入寨之後,也都跟馬四學了一招半式,所以他們基本上也全是使刀的;這群人的戰力嘛和黃東來預估得差不多,不算多強,但肯定比完全沒練過武的一般人厲害些。
就這樣,四十幾個山賊,二十匹馬,朝著南鳶村浩浩蕩蕩出發了。
為什麼不是所有人都騎馬呢?因為給每個山賊都配馬,那成本太高了能讓你騎著砍人的馬,那都是經過訓練的,和一般的乘馬不一樣,而且馬鞍和馬蹄也都是要定期去附近村莊的皮匠鐵匠那裡維護的,很麻煩;你要是水泊梁山那種規模的山賊,那是有可能養得起,而一般的小寨子裡能有二三十匹就不錯了,像電視劇裡那種一個百餘人的寨子裡,百餘人全都騎馬衝出來,那絕對是扯淡,有這麼專業的運營能力乾脆轉行當馬販子算了,比當山賊好賺。
又扯遠了還是說回正題。
申時,馬四帶著騎馬隊先到了村口,他一眼望去,一個人都沒看見,村裡連一縷炊煙都沒有。
看到這麼反常的景象,馬四心裡自然也犯嘀咕:“嗬這是跟我玩兒空城計啊?”
馬四可不是司馬懿,他可不會因為想太多而扭頭逃跑,他隻是在村口稍微等了一會兒,待後麵步行的二十幾人抵達後,他便下令,讓五個嘍囉先進村探探路。
那是五個山賊,不是什麼正規軍,山賊執行命令的時候,是得看情況的他們心裡也明白,萬一村裡有什麼埋伏,那自己就是炮灰,死了也白死,所以他們這探路探得非常謹慎,可說是畏首畏尾,拖拖拉拉。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約半個小時,這五個貨還在村口那塊轉悠呢,總共才破門查看了十來間屋子。
馬四坐在馬上都有些乏了,最後終於是不耐煩道:“行了!彆搜了!都給我進村,見有什麼搶什麼!誰搶得多分的就多!”
此言一出,所有人,尤其是方才先進村的那五個,都跟突然打了雞血一樣,湧入村中,開始瘋狂掠奪。
這番搶劫又持續了不少時間,這幫家夥都快把村裡的存糧和百姓家值錢的東西搬空了;來時騎馬的那二十個人,除了寨主馬四之外,全都已從馬上下來,因為那十九匹馬的馬背上全被綁滿了沉甸甸的貨物眾山賊的臉上也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連昨天被孫亦諧嚇跑的那兩個嘍囉,也已忘記了今天原本的來意。
馬四心想:“興許是這村裡的人被嚇怕了,為了保命全都跑山裡躲了起來,覺得我們搶了錢糧也就不會再把他們怎樣了。”
得到了這個結論後,他對這“空城計”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不料,就在此時
“寨主”一聲嘶吼,忽從村外的路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