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藥鋪下完了單,留下一些定銀後,他便跟藥鋪掌櫃打好了招呼,讓他們把東西準備好,自己過幾個時辰便來取;接著,黃東來便閒庭信步地奔了逍遙津。
這逍遙津,在一百多年前便被一姓竇的官僚霸為了私有,易名“竇家池”,後來傳了幾代,竇家的勢力不行了,就又換了幾任主人,到了這永泰年間,落到了一位姓曾的財主手裡,他的府邸也就在逍遙津旁,依林傍水而建。
當然,這事兒,黃東來是不知道的,他還以為逍遙津周邊一帶跟他以前的世界一樣是個公園呢,結果這一去被院牆給擋了。
雖然他靠輕功是可以隨便進去的,但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道牆裡是誰家的土地,直接翻進去就成私闖民宅了;無奈,他又沿著院牆走了一段了,想看看情況。
不多時,黃東來便行到了曾府的大門口。
巧了,此時的曾府門前,正圍了一群看熱鬨的百姓,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黃東來擠過人群到前麵一看,正瞅見幾個官差抬著具用草席包著的屍體從大門口走出來。
按理說,這大戶人家死了人,不該這麼出來
大戶人家裡若是有人故去,都是得先哭一番兒,隨後發喪,並通報官府;死屍呢,先放家裡祠堂,最少停屍三天會做一些防腐的處理,尤其夏天,等著親戚朋友來奔喪,同時趕緊找棺材鋪和專門縫壽衣的師傅趕製裝裹,等三天後確認人死透了古時經常有休克的人被當成已經死了,下葬時又醒過來的事,再給死人穿好壽衣、裝進棺材裡,走後門出殯。
直到下葬之後,長子或長孫捧著牌位,領著發喪的隊伍回府吃豆腐飯時,還得走一條和去時不同的路,而且這時候必須走前門進諸如此類的,規矩大得很。
那個年頭,尤其大戶人家,非常講究這些,禮兒上錯一點兒都是大不吉、大不敬。
不過,要是死了個下人,那可就沒那麼多講究了,一般就是拿草席先包了,當天就從後門出。遇上仁義點兒的東家呢,就給你送到村口祠堂去,好歹買個便宜的棺材裝盛了下葬,簡單立個碑;而要是遇上那種為富不仁的呢,直接就吩咐人,給你裹著草席帶到墳地淺淺一埋像這麼埋的,若是運氣不好,當晚就得被野狗扒了墳,啃一個死無全屍。
但今天這陣仗,不尋常。
首先,官府來人收屍,這便表明是出了凶殺案了這且另說。
其次,官差們搬屍,走的竟是正門,難道是這當地的知縣故意不給曾老爺留臉麵嗎?
黃東來稍微聽了聽旁邊那些鄉民們的對話,便發現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按照這些百姓所言,這兒的知縣王大人可是把曾老爺當他親爹一樣供著的,且不說每年他得從曾家拿多少好處,就憑曾老爺的親家是朝中尚書這一條,也足夠讓王大人卑躬屈膝、言聽計從了。
那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黃東來正疑惑之際,那些差人已經呼喝著驅開了圍觀的群眾,劃開了一條道路,接著,隻見他們抬著那草席包裹著的屍體,徑直就奔離曾府隻隔了兩條街的明教寺又名明教院、明教台去了。
“這位老丈,敢問這是唱的哪出啊?”黃東來是個好奇的人,再說他今天本來也是閒逛來的,一見有戲看,他就隨手攔住了一位老大爺,開口就問。
“小夥子,外鄉人吧?”這種大白天站這兒沒事兒看熱鬨的大爺,其實就盼著有人找他嚼舌頭根子呢,黃東來一問,他就眉飛色舞地應道,“嗬這事兒啊,可邪門兒。”
“哦?”黃東來也如對方所願的,露出了更為好奇的神色,“究竟什麼事兒啊?”
“我跟你說啊”那大爺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道,“這已經是這個月裡抬出去的第三個了”他左右看了看,仿佛真有人想來偷聽他似的,“據說是這曾府裡邊兒啊,有不乾淨的東西。”
“不乾淨的東西?”黃東來微微皺眉,試探地問道,“您是說”
“嘖,還要我咋說啊?”那大爺沉聲道,“就是鬨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