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孫亦諧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柴禾有問題,並大喊要滅火。
雖然田午得的突然行動還是為銅宸爭取到了又一次展開幻境的機會,但最終,謝潤的勇氣、孫黃二人的運氣和賤氣,再加上自遠方傳來的第二輪鐘鳴終究還是把他的“術”給破了。
事已至此,這銅宸可就惱羞成怒了,眼下他已直接在後殿內現了妖形,施法設局,準備把孫、黃、謝這三人誘過來直接搞定。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會問,那書生孔衡基又去哪兒了呢?
也並沒有去哪兒,他還在寺裡呢。
就在剛才雙諧跑出大殿但尚未與謝潤碰麵的那幾十秒間,孔衡基也陷入了一個幻境中;由於他的意誌力很弱,幾乎瞬間就淪陷了,隨即他就被銅宸“勾走”,自行從大殿的後麵走進了寺廟深處。
其實吧,這書生能活到現在,主要原因也是銅宸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彆看這小子現在是窮,以前他們家裡也是有點兒錢的,才十幾歲他就學會逛窯子了;前中不是提到過那種喜歡到青樓找存在感的酸秀才嗎?這孔衡基妥妥兒的就算是一個。
可好景不長,幾年前孔衡基的爹媽病死了,那之後呢,他很快就把自己那份還算殷實的祖產揮霍一空。
眼瞅著就要坐吃山空了,孔衡基便想到了遠走他鄉去投親,於是,他今天便趕巧不巧的出現在了那艘船上。
然而,孔衡基這人心胸狹窄、甚至有幾分歹毒,再加上他身體也不咋地,陰陽兩虛,所以連當活祭的資格都沒有;銅宸一直沒動他,就是因為他毫無價值,不但幫不上其他人的忙,反而有可能變成累贅添亂。
但既然到了這最後的節骨眼兒上,銅宸也就沒必要再留他了,能“利用”起來的,即便是快廢物也該用著
天空,越發黑暗。
雖然眾人進寺的時候天色就已經很昏暗,但那時至少還是白天,縱然有再大的風雨,也不會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可現在,顯然已到了晚上,周圍暗得已經快無法視物了,謝潤、孫亦諧和黃東來三人勢必得點火照明。
但他們又不敢直接用這寺裡的蠟燭,甚至不敢用這兒的任何一塊木頭。
思考一番之後,還是孫亦諧有了主意:他們仨先把那死掉的田午得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撕成布條擰乾,再澆上他藥箱裡的藥酒,隨後又用孫哥的三叉戟劈開了書生的書箱和那行腳商的箱子,獲得了不少木料。
就這樣,他們用這些來自寺外的材料,成功製出了好幾支簡易的火把,然後再用他們自己帶著的火折子將其點燃,這便搞定了照明的事。
接著,在謝潤的帶領下,三人便從大殿的後麵行出,往這蘭若寺的深處去了
按說有謝潤這種武功高強的大佬頂在前麵,孫黃二人應該不用很慌,但說實話,如果考慮到自己要對付的是“妖魔鬼怪”,武功這玩意兒的作用就變得有點難說了,畢竟你金鐘罩練得再厲害,也防不了非物理的攻擊吧?
謝潤自己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他現在也是格外謹慎,每走一步都戒備著隨時可能發生的任何異變。
雨,仍在下著。
秋雨,甚寒。
雨聲雖是悅耳,但也會蓋住很多黑暗中的不易察覺的響動。
閃爍的火光中,三道恍惚的人影被映在那斑駁破敗的寺院回廊上,宛如扭曲的鬼怪。
在這恐怖、壓抑的氛圍中,人就算是看著自己的影子,都能看得頭皮發麻。
三人就這麼一路穿過了“三進”的院子,來到了一棟和大殿差不多大的建築門口,這門上掛著匾,上書兩個大字“丹房”。
都不用進去,三人就知道這裡麵肯定有問題,因為他們從大殿那兒走到這裡為止,看到的所有景物都已是“破除幻覺”後的破敗模樣了,唯有這間房看起來仍是嶄新的;還不止如此,隔著門窗,三人便可見那丹房中燈火通明,且似有陣陣人聲從中傳出。
“謝大哥,就是這兒了吧。”孫亦諧道。
謝潤冷哼一聲,一雙虎目緊盯著那丹房的大門:“哼,那是啊,我看這兒妖氣衝天呢。”
“那咱是直接進去?”黃東來又問道。
“那還能怎的?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謝潤說到這兒,好似想到了什麼,語氣微變道,“二位賢弟,你們該不會是怕了吧?”
“嗬怕呢,是有點怕的。”孫亦諧的回答很誠懇,“但為了兄弟,就算怕也得跟對麵乾啊。”
“說得沒錯。”黃東來也接道,“若在這裡丟下兄弟跑了,以後咱們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啊?”
雖然此刻雙諧的心裡都虛的一逼,但他們還是都硬著頭皮在那兒撐著。
這世上的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有趣。
有些人,平日裡看著品格出眾,道貌岸然,漂亮話說得賊溜;在他們占優勢的情況下呢,就各種“主持正義”,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彆人的行為吹毛求疵、指指點點,但是當他們不占優勢的時候呢,他們卻遛得比誰都快,嘴閉得比誰都嚴。
還有些人,平日裡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甚至是遊手好閒、偷雞摸狗說出來的話也不好聽,給人的印象就是個二流子;但到了關鍵時刻,在麵對大是大非時,這種人反而能堅守底線,哪怕將生死置之度外,也要選擇做對的事。
你說他們誰才是“俠”呢?
而在世人的眼中,他們誰才更像“俠”呢?
“好!就衝這兩句話,你們這兩個朋友謝某交定了!”眼下,謝潤對孫黃二人的評價顯然還是挺高的,“今日就算是死在這裡,黃泉路上有二位作伴,謝某也不枉此生!”
說罷,謝潤也不等雙諧跟他客氣,一個回身便一腳踹開了丹房的大門。
而此刻孫亦諧和黃東來心裡想的卻是:這人也忒能立fag了,你自己說自己死也就算了,還非要說什麼我倆給你作伴?媽個雞的活著不好嗎?大家一起活著出去然後你請我們吃飯不行嗎?
當然他們想歸想,也沒來得及吐槽。
此刻,隻見那丹房的門一開,裡麵是燈火輝煌,鶯聲燕語。
第一眼瞧進去,三人便瞅見好幾排桌子拚起來擺在那兒,桌上是堆滿了珍饈美味;有道是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猴頭燕窩鯊魚翅,熊掌乾貝鹿尾尖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不說了,詞兒大家都熟,我在後麵接一整段兒“報菜名兒”也不是不行,但你們可能會想砍死我。
總之,山珍海味,好酒好菜,都跟那兒堆滿了;不僅如此,酒席之外還有彆的
看到這兒,想必各位也能猜到,“彆的”,是指女人。
不是一般的女人美女,十多位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美女。
她們個個兒都穿著非常節省布料的衣服,在那旖旎的燈光下嬉笑飲酒,搔首弄姿。
而在人群中,還有張熟臉,即是那書生孔衡基。
這會兒,孔衡基正坐在桌邊,左擁右抱著兩位絕色的佳人;左邊的那個給他喂口菜,右邊的那個給他灌杯酒從他的表情來看,完全可以用孫哥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他此刻的狀態爽得一逼。
“喔尻,這妖怪有點東西啊。”黃東來掃了一眼門內,當即念道。
“嗬估計又是些紙人吧。”這謝潤可是練童子功的,定力好著呢,見了這場麵依然很淡定,隻是冷笑。
而就在他倆話音未落之際,孫亦諧卻是一個側身便從謝潤旁邊擠過,搶先進了屋。
但見他一手火把,一手三叉戟,執戟而立,暴喝一聲:“妖精!敢在這裡搞黃色?事先問過我了嗎?你們是不是不把俺老孫放在眼裡?”